但薛慎心里显然更重其他,他真正的目标,是不管陆黎其人还是其他什么男人,从此以后在她心中都再无立锥之地。
你看,纵然时事风云如何变换,薛慎的诸多心机就偏要用到此处。
权势和陆黎,她选择野心和权势,他和陆黎二选一,她这次也必然只能选他。
他再不用被放在感情的天平上衡量摇摆,他将彻底扎根她的生命,和她同生共死不可分割。
薛慎处理完手中细务,循着声音去往桐花身边,他伸出手,接过丫头手中泡好的新茶与点心,摸索着放到桐花面前,“茶点都是宫中新出的口味,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不急,”桐花笑道,“晚上左莹她们邀请我一起出门游逛京城,陛下想去吗?”
“左莹”两个字对薛慎而言就意味着陆黎,即便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也不影响他跟去宣示身份和主权。
要知道现在的他是能够和桐花一并分享宸王府与紫宸殿的关系,和往昔早已不可同日耳语。
“好,我和你一起去,”他说,“今年的京城十足的热闹,自然不能错过诸多好戏。”
薛慎想,人性天生贪婪,他更是其中之最。
得陇望蜀之人,得到了靠近的机会,就想一直陪在身边,等能占据一席之地,就妄图得到名份,有了名份,就更想名正言顺,想要理直气壮的得寸进尺,如此种种,皆是他所为,而他丝毫不以为耻,甚至反以为荣。
毕竟,你不能阻止一个人炫耀自得于他终于怀抱珍宝。
天色擦黑之际,桐花和薛慎一起出了门。
这日是大年初三,冬日天黑得早,这会儿天上已经有弦月微薄的踪影。
和其他地方相比,帝京的百姓即便的新年夜里也更喜欢走出家门参与热闹,此时街上早已经有了不少游人,人山人海中灯盏座座,全都是漂亮的节庆花样。
两人只带了几个随从出门,临出门前,桐花看一眼薛慎缓缓道,“慎公子当真只带这点人就出门吗?”
“你是觉得我带的人少,还是不想我一起去?”薛慎语调淡淡,但依旧掩不住那藏在话语里的微末哀怨。
“慎公子想多了。”桐花笑道,“我纯粹就是担心您的安危。”
毕竟,有太多人暗中心怀不轨,日日期盼着头顶换一片天,为此,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薛慎在意的显然并非这个,不管他是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对桐花有信心,今晚这场邀约他是必要和桐花一起去赴会的。
约定好的酒楼是京中知名去处,此时酒楼内外灯火煌煌,落座之人极多,手端盏盘的侍者在其间游走穿梭忙碌不已,放眼望去,美酒佳肴配着管弦丝乐声,好不热闹,尤其为庆贺新年,大堂中还有舞姬献舞,一派奢华享乐之姿。
两人被侍者请入楼上,桐花有些意外的,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陆黎。
对方较之出京前清瘦许多,披着一件蓝色披风,气质舒朗清透如美玉,配上一张俊秀出色的脸,很是让人移不开眼。
至少楼上几位经过的女客便看呆了眼,停在那里流连不去,当然,或许还要加上一位同样风姿出众的薛公子,两人一样的招风惹眼。
尤其,桐花身边的薛慎并未蓄意低调隐藏形貌,如此一来,这位气质尊贵优雅衣着不凡的名门贵公子,自然相当惹人瞩目。
“沈姑娘,”陆黎笑容平和谦逊,朝她微笑颔首,“许久不见了。”
“我和陆公子是有许久未见了。”桐花上前道。
即便今日再见,桐花依旧想要感叹自己当初眼光不凡,陆黎如此品貌,若真做了她家中内眷,旁人也得夸她一句艳福不浅。
只可惜,她身边如今已有一位极难打发的薛公子,陆公子这副美人恩,她是无福消受了。
薛慎本来牵着桐花的手安静的站在一旁,但自听到陆黎的声音后,他整个人就紧绷起来,等听出桐花话语里那点久别重逢的笑意,当即眉心一跳。
“当时未能赴辽州之约,是我愧对沈姑娘了。”陆黎虽面上带笑,一双眼睛里却不可避免的带着些微失落与遗憾,但即便如此,他望着桐花时,面上依旧写满了与故人重逢的澄澈欢喜之意,纯粹得仿佛眼中只有桐花一人。
“陆公子不必愧疚,”桐花话语中带了两分安抚之意,“是你因我之故遭了池鱼之殃,我反倒是欠了陆公子一声道歉。”
陆黎摇摇头,“沈姑娘不必如此,你的为难我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