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很爱惜自己这条性命的,没得因为一时不察和骄傲自负再度重蹈当年覆辙,使得自己阴沟里翻船,这种倒霉且丢人的经历,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重温第二次。
当那封久经斟酌写给陆黎邀请他来辽州一游的信件送出去后,桐花开始马不停蹄的对陆家出了手。
既然以后陆黎成了她的人,那陆家自然要为她所用,若是哪日她真有了同陆黎成亲的心思,现在这番辛苦也只当是提前为小夫君准备嫁妆了,如此看来,她这番诚意还是很足的。
自觉自己考虑得十分到位的桐花,根本不在乎京城会因为她私底下的肆意再度掀起什么风浪,只耐心的等待着陆黎的到来。
可惜,虽然她计划完备,将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周全,奈何有人从中作梗,不肯让她如愿。
至少,在桐花兴致勃勃去城外接人那天,接到的完全不是什么清雅恬淡的酒窝公子,而是另外一位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雪白晶莹的飞雪飘飘而落,马车前,披着玄色大麾的人一身沉敛肃杀之气,身姿如雪松静立,当他抬眼看过来时,眉眼恍若冬日晨光,冷冽清贵却又寒意沁人。
在这里见到薛慎,桐花微微怔了一下,奇怪的是,她似乎又不那么感到意外。
“陆公子呢?”她没问薛慎为何出现在此时此地,只关心自己此行的目的。
薛慎往前一步,语调淡淡,“陆公子出京的路上遇到意外,不小心伤到了腿,大约几个月内是不能正常行走了,因而只能暂时退回京城,我手上还有陆公子托我转交给沈将军的信件,情况如何,将军一看便知。”
闻言,桐花轻笑一声,她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这位许久未见的故人,眼里冷意沉沉。
“薛公子当真是每次都让我意外,”她意味不明的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陆公子谢过薛公子此行千里送信的慷慨情意了。”
沐浴在对方过于刺人的目光中,倒是薛慎率先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沈将军客气了。”
“薛公子此行到辽州是有什么打算?”桐花这话问得很直接,她可不认为薛慎突然来此是为了欣赏北地风景。
“在下有要事想同将军商量一二。”薛慎轻声道,“北地寒重,不如我先同将军一起回城?”
“薛公子尽可先行一步,不必在意我,”桐花拒绝得干脆利落,“正好今日出城,我打算在外跑跑马,就恕不奉陪了。”
薛慎看着桐花提起缰绳先一步离开的动作,再看周遭遍地银白与刺骨寒风,忍不住上前一步,“辽州风景独特,我此前还从未踏足过北地,将军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如我陪将军一起?”
桐花面无表情的看了薛慎一眼,“薛公子请自便。”
很快,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脱离了车队,朝着城郊空旷稀疏的林间而去。
北地荒凉,山间树木稀疏,接连的大雪覆盖了所有的黄灰之色,天地间唯剩一片雪白,桐花到了地方先一步下马,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用箭钉住了一只在雪地里逃窜的兔子。
点点猩红的血迹撒在雪地上,宛如冬日红梅般灼眼,薛慎沉默且安静的跟在桐花身后,一言不发。
“陛下怎么突然想到来辽州了?”桐花回头问道,“京中那么忙,朝堂上又不太平,私以为,现在并不是出京的好时机。”
“但也算不上差。”薛慎抬眼看站在小土坡上的人,“我前阵子的大动作激得有心之人想要作乱,我此时冒着风险离京,不过是给他们一个施展的机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对我而言,也是一个将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
这话听得桐花眉梢微挑,“看起来陛下这次出行还算是师出有名。”
以帝王心术而言,委实不算差,不过,这点原因也并不是突然就来辽州的借口,更不是拦下陆黎来见她的理由。
至少,桐花在见到本该出现在那里的陆黎变成薛慎的时候,心情可称不上有半点愉快。
这段短暂的谈话过后,桐花就没了再次开口的打算,她背着弓箭一路在林间辗转,时不时收获一只猎物,看起来当真有几分雪天行猎的自得其乐。
薛慎跟在后面许久后,这次率先开口,用一句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闷氛围,“护国寺里的红梅今年开得很早。”
“哦,是吗?”桐花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那陛下留在京中赏梅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