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靠在窗前看热闹,萧庭在一旁一边喝酒一边下意识的巡视周围布防,这倒不是他今日来的本意,不过是平日里做惯了,看到了就忍不住多揣摩几眼。
至于另一位客人,陆黎在旁边抿着小酒窝,含笑看窗边两个姑娘,偶尔出声提及几句下面的花车上的典故,既不卖弄也不累赘,无论是时机还是言语都恰到好处。
总之,看在萧庭眼里肯定是比左家那个和宫中那位顺眼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阿姐高兴,他就高兴了,现在作为弟弟的他,也就这点念想。
“今年的人真多啊。”左莹出声感叹。
下面街道坊市里的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人,人流随着十字街往这边来,几乎可称得上是万人空巷,街道到处都是为了庆祝庙会搭建起来的各色彩楼花棚,上面的焰火架子则是为了晚上的灯会做准备。
“姐姐,等到了晚上,等外面花棚上那些焰火全都点燃,到时候肯定更好看。”
桐花点头,“大家晚上一起去逛灯会。”
左莹自然无有不应,她心里高兴,也不忘去看表哥的表情。
眼前都是熟人,陆黎神情也不那么紧绷拘谨,笑起来时不再刻意拘着那两个酒窝,看起来轻松又欢欣。
就是这个表情,左莹想,当年表哥就因为笑起来太好看总是徒惹姑娘家芳心,明明没有半点绮念,却总是偏偏惹来情债,弄到最后,名声就这样一日坏过一日,背地里被无数姑娘埋怨,也被无数人家记恨。
久而久之,他从一个原本极爱笑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古板压抑满口规矩长规矩短的所谓端方君子,不止耽搁了姻缘,性情都变得极不讨喜,让家里人操碎了心。
后来也就是因公和摄政王相识,被对方赏识提拔,渐渐地,恢复了往日几分性情。
等殿下准备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往男女之情上发展时,一切才稍稍有了些起色,就多了陛下这位不速之客。
表哥还未来得及成为殿下心上之人,就被雷厉风行的陛下先发制人捷足先登。
左莹知道,表哥当时是遗憾又后悔的,可是,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奇妙,不是先来一步就能得偿所愿的,错过就是错过,没办法回头。
这次,左莹在表哥已有了收敛性情迹象时,将他再度带到陛下身边,一是不希望他像上辈子那样因为她人无辜受累,二也是希望他能小小的多一个得偿所愿的机会。
虽说,她心底也并不希望那位陛下伤心。
不过,姐姐只有一个,姐姐属意谁,谁才是最后赢家,她只是希望姐姐能开心罢了,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外面的花车游行热闹又有排面,左莹看够了之后,才恋恋不舍的回了雅间。
桐花虽然也饱了眼福,但主要是陪左莹,自己倒并没有那么热衷,就像这次邀约她意在陆黎一样,但也只是平常相处,没有任何过界之处。
“沈姑娘喝茶。”陆黎将泡好的茶递过来,眼睛微弯。
“陆公子茶艺不错。”桐花称赞道,“这茶泡得不俗。”
被称赞的陆黎没忍住笑了一下,笑到一半,似乎意识到该收敛笑容,于是,笑意生生遮了一半,等遮完,对上桐花一如既往的态度,像是察觉到什么,这收敛的笑意又慢慢的释放了出来。
于是,便有了一个堪称一波三折的笑容。
在座的除了萧庭不明所以看得直皱眉之外,其余两人都心有灵犀,明白陆黎如此作态的原因。
“出来玩就是为了高兴的,”萧庭道,“想笑就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里又不会有人笑你。”
桐花看了蠢弟弟一眼,淡声道,“陆公子的烦恼你这辈子估计是尝不到了,毕竟,被姑娘疯狂爱慕这种事,和你太过无缘。”
“若是你争气些,在你的婚事上阿姐也能少操些心。”
这话一出,萧庭瞬间闭嘴。
现在只要从阿姐嘴里听到诸如婚事姻缘等字眼,他就眼皮直跳心口发闷,明明阿姐自己也不大,自己都不急着成亲,怎么偏偏要来唠叨他。
虽说长姐如母,但阿姐也不必如此着急吧。
桐花确实是不着急,她自己都还大龄未婚呢,也不见得要逼迫萧庭早早成亲,她只是见不得弟弟心空懒怠,拿婚事做筏子紧一紧他身上的皮而已。
这种行为,和从前拿学习督促他别无二致,换的不过是个名头。
陆黎坐在一旁,听着姐弟俩说话,笑意深深的模样比之前更加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