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前在成都和刘焉会面的时候,他是这等好人?
大概不是。
若刘焉如此不在意于财货,并无多少物欲在身,他大概不会给自己打造有僭越之嫌的千乘车舆,就连成都的州府楼阁都有一派极其奢华的景象。
又若是刘焉不在意将益州的领地交托给别人掌管,他大概不需要在接下大将军敕封的同时,将益州境内的各位太守都给调度到成都来观礼,以示其有职权在手。
除非……
卢植开口问道:“大司马打汉中用了几日?”
卢植还算能猜到刘焉的想法。
对这样的人来说,会给出这样的重礼,甚至承诺将汉中割让出益州的范围,只有一种可能。
在乔琰未曾与刘焉撕破脸皮的情况下,那就是她的敲山震虎之法起到了极其可观的效果。
汉中之战必然结束得尤其快速!
信使回道:“若从进入汉中开始算的话——不足六日。”
这个答案一经给出,众人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知道乔琰的用兵如神,和亲耳听到这个打汉中的速度,绝不能算是一回事。
六日平汉中是什么概念?
即便是每一座经过的城池都能直接开城迎敌,其中有不服王师管教的,被从其他的士卒之中挑出来进行惩戒,从汉中平原的一头打到另一头,大概就是这样的时间了。
但很显然,身在汉中的张鲁和张修等人绝不会拿出这种束手就擒的姿态。
张鲁还是先被乔琰在元月之初从武都郡赶回汉中的。
他既已明知在乔琰的手底下讨不了好,也就自然不会做出开城迎敌的举动。
与他同在汉中的张修,在昔年的黄巾之乱中也得被归结入乱党的范畴,还是被刘焉击败才成为对方的臣属,在本身的进攻性上是表现得很明显的。
但这样的两个人好像非但没有给乔琰制造出什么麻烦,反而成就了她速攻汉中震慑刘焉的战功。
这个“不足六日”的结果给出,已经不难让人想到他们二人的结果了。
以至于在这报信之人随后告知他们张鲁外逃,张修身亡的时候,众人心中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然而这并不能解决一个问题,她是如何做到的?
可惜这个信使是跟着荀攸那一路行动的,要让他解释清楚其中发生了何事,着实是有点难为他。
若非要他说的话,他也只能说出,他们是从骆谷道进入的汉中,这一路如有神助地走得格外顺遂,连山中蛇虫都对他们绕路退避,甚至还有一个直接一头栽进了热锅里。
随后他们便直取成固县,夺取下了汉中平原的中部县城。
在分兵四路的日后,张鲁率军六千从成固城下而过,朝着龙亭方向进军,又过了一日,张鲁朝着成固逃奔回来,在以为此地还是他所属之处的情况下,遭到了城中发起的伏击。
张修命丧当场,张鲁则逃回南郑。
但在两日后就听闻,南郑和沔阳这两座对汉中最重要的隘口城市,已经落入了他们这边的掌控下。
这话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每一个字听来都不像是现实能出现的事情。
这么看来还是要等乔琰来给出个解答。
好在她也已经快到长安了。
这送抵长安的百万石军粮也着实是一记对民众来说的定心丸。
“大汉幸甚能有此等劲旅啊。”刘虞不由感慨道。
此时已暂时散朝散会,他这话是跟自己的下属鲜于辅说的。
他说完又蹙眉说道:“趁着大司马还未曾回返长安,还有件事得先定夺下来。”
乔琰没有这个谎报军功的必要,可见这六日定汉中,一举威胁刘焉不敢擅动的战功是实打实的。
虽然在这场会猎汉中之前,已经为了让乔琰能在身份上压制于刘焉这个大将军之上,对她给出了大司马的名号册封,但当她带着汉中大胜的战绩和这样可观的战利品回返后,刘虞是不能对她这等功劳视而不见的。
无论如何也该当对她给出赏赐,才能让人觉得这是有功必赏。
在方今这个时局下,也必须对武将做出足够的封赏才能让他们诚心归附。
可问题来了,若要封赏乔琰的话该当如何赏?
她已经是几乎封无可封的程度了!
若要论爵位,列侯五等之中,县侯就是最高的。
在汉朝初年的时候,因为彼时的都城没有从长安搬迁到洛阳,“关内”作为天子脚下,关内侯的尊贵程度要比起关外的侯爵地位更高,按照这种说法,刘虞可以将乔琰的乐平侯改到关内来,同样选择一县之地,甚至可以加其所能管辖的户数。
比如说,皇甫嵩的槐里侯就是个典型的关内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