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呢,并州免于蝗灾之后的财政充裕,并没能够让他从中牟取到足够的利益,进而将队伍武装起来,反而进一步压缩了他的生存空间。
他更不知道的是,在集合了戏志才、程立、赵云、典韦等人的乐平,此时甚至在展开一场针对他而来的战略会议。
听了乔琰的问题,见资历更长的程立没有开口的意思,戏志才便顺势回道:“君侯是想要将白波贼的人尽数铲除,还是同黑山军一般,将他们收归己用?”
乔琰问道:“前者如何,后者又如何?”
戏志才回道:“若是前者,包抄堵截夜袭放火无所不可。”
“若是后者,君侯就得先让他们的内部矛盾高过外部的威胁,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君侯不需要动手,而是得用些巧劲。”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在面前那被褚燕和赵云效仿乔琰的方式粗略搭建的白波谷地形上,于相隔了有一段距离的四个位置,各自放了一枚五铢钱。
“此为这四方贼帅,因这远香近臭的道理,他们此时虽然各自为战,却也守望相助,那么以君侯所见,要如何让他们在外有威胁的情况下先窝里横?”
乔琰也随之走到了这沙盘的边上。
她身上依然披着晨起山间一行的赤色披风,让她虽只是站在这沙盘之前,也自有一番临战的气势。
在戏志才话毕之后,她当即抬手拍散了三枚五铢钱之下的土堆地基,而后将这三枚五铢钱果断压到了最后一枚的上方。
她笑了笑,开口道:“那就让他们从远变近。”
“子龙听令!”
第77章 放生……
“子龙听令”这掷地有声的四字足以让人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乔琰已经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是将白波贼尽数铲除还是将其收为己用?
若是和平时期,或者说,如若她所在的地方不是并州,选择前者也未尝不可。
要知道这于白波谷兴起的贼寇,与同处太行山脉的黑山贼之间,多少在行事方式上有些差异。
无论是其联手匈奴,一并侵略并州与河东的行为,还是混迹在李傕和郭汜的军阀争端之间动辄反复,都充满了一种短视且趋于贼党的做派。1
杀之不可惜!
但如今的情形不同,乔琰不仅缺一个能让她彻底在并州地界立足,甚至在朝堂之上谋求实权的军功,也缺身处乱世之中不可或缺的劳动力。
既然如此,不如试试如同接纳黑山贼一般,将白波贼一样收归己用。
就算要杀,也不能杀全。
更何况,虽说不能完全按照历史记忆来评判,但不可否认的是,褚燕和白波贼的数次追击战交手,也已经足够让乔琰判断出,如今还效力于杨奉麾下的徐晃,的确是个潜在的将才。
在她蛰伏二载,终究准备朝着乐平之外迈出脚步的时候,若能将这样的人才收归己用,无疑是一件尤其必要的事情。
所以要打!但要好好打!
听到乔琰的指令,赵云当即起身出列。
乔琰继续说道:“着你为正,元直为副,领千人进攻韩暹及其部从,务必放走韩暹,击杀或俘获半数以上的白波贼,可能做到?”
她这话说得同样果决。
程立虽没跟戏志才一般在此时发表建议,目光却并未从乔琰的脸上挪开。
他负责乐平庶务,比谁都要看的明白乔琰此时缺人的需求,那么她会选择后者便并不奇怪。
但这种已知的选择,在她语气坚决、眸光如电的发号施令之中,却依然有着让人心血沸腾的力量。
连他这种已经年过四十的老谋深算之人,尚且难以免除影响,更何况是赵云。
他当即应声回道:“赵云领命!”
至于到底是为何要放走韩暹——
亲眼见到乔琰将那枚五铢钱压到另外的钱币之上,他多少能猜出几分来。
而随即听到的安排更是让他确定了这个判断。
乔琰道:“稚叔听令!”
张杨当即就跳了起来。
陡然意识到这种表现有点不合适,他又当即立定站直。
他原本还以为昨日跟张牛角弄出来的这个丢人现眼,会让乔琰暂时放弃对他的安排,但现在看起来,乔侯还是挺不记仇的。
“着你领五百人与褚燕会合,奇袭胡才,务必杀胡才,令其半数以上同党逃脱。可能做到?”
张杨刚想回一句“领命”,却忽然意识到——
这条命令好像和她给赵云和徐福的安排并不相同?
赵云的任务是放走韩暹,可他的任务却是击杀胡才,这其中的区别让他稍有些不解。
他忍不住问道:“为何是杀胡才而不是放胡才?”
乔琰回道:“此番奇袭目的不是为了除掉白波贼,而是为了让他们汇集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