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令雎看似没心没肺,但这份争功之心,绝不在她父亲吕布之下。
陛下或许也正是看中了她的这份野心,这才对她如此欣赏。
那么他当然也不能落在后头!
于是当第二日田丰在军营的饭堂见到司马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他一副夜半未眠的疲惫姿态。
“你这是?”
司马懿将一份作战计划放到了田丰的面前,“元皓先生是冀州人士,有些细枝末节之处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二。”
田丰摸了摸胡子,眼见司马懿眼中的认真之色,不由在心中感慨,大雍的强盛在这些年轻人的实力和面貌上,已和大汉呈现出了何其明显的差异。
这份王朝延续的底气让人越发期待于看到,当天下一统之后的大雍又会是何种面貌。
不过这话在此时就不必说了。
他信手翻开了面前的文稿,眼见司马懿将他所选定的交战地点写在了首页。
“北平?”
司马懿果断回道:“对,这场交战,我想放在北平。
是北平县而不是北平郡。
地处冀州中山国的北平县和幽州的右北平郡虽都名为北平,但还相距着有一段距离。
不过北平倒是这冀州中山国内距离幽州最近的一个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取名之间倒是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城濒临徐水而建,徐水交汇入易水,也正是冀州幽州战线上的第二道河流屏障。
“此前我们都未曾考虑过将北平作为进攻目标的缘由你是清楚的,徐水上游便是太行山,太行山东西两侧各自分布着我方与邺城朝廷的眼线,一旦这个方向有所动作,发现的速度会比我等像此前一般进攻易县等地更容易被发现。”
“我知道,”司马懿的神情虽然尤有几分倦怠,在回答这话的时候语调却很是坚定,“此外,北平因周遭矿脉和水流的缘故,也是汉皇所设铁官之地,铁官守军向来数量不少,我等面对的必然是易守难攻的局面。”
田丰问道:“那你还做此决定?”
司马懿回道:“我们要的既不是铁官归属,那就不必顾虑守军多寡。再者说来,我们还有一个优势,我方知道陛下何故有意将战事拖延到八月,袁本初那边可未必会知道。”
田丰认真地看着这少年人好一会儿,又将他写下的这份计划书翻阅了两遍,这才回道:“可以一试。”
为令邺城再断一路强援,令他们挥兵南下中军势浩荡,这趟出兵确实可以一试!
当数日后青州北海、东莱交战情形传入他们的耳中后,他们更是意识到,他们能成功的可能性将再往上攀升一层。
吕布摸着自己面前的两个纸团,随手一取,打开便见上头写着的不是被敌方发现后就回返,而是等到出现伤亡再行退兵。
“看来连天意都站在咱们这头!”他顿时一乐,“走,行动!”
不过他没看见的是,留在原地的另外一个纸团被吕令雎给悄无声息地收进了袖子里。
眼见司马懿一副无语的表情朝着她看过来,吕令雎抬了抬下巴,“有什么好看的,图个好兆头而已,这不是给你发挥的机会吗?”
司马懿:“……”
田丰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小军师,你也该跟上了。这位吕小将军懂变通之道,会有个好前途的。”
司马懿很难评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吕令雎是把陛下当做自己的学习对象的,那她这作风怎么学出来的,真是令人头大。
而且倘若他没听错的话,田丰这家伙终于摆脱了元封的身份后,多少是少了点好欺负的感觉,此时分明还有几分对于冀州将领谋臣即将跟他团聚的……期待?
他开口说了句“承您吉言了”,便当即翻身上马,紧追吕布等人的脚步而去。
这不是一出急行军,作战计划也是在他的手中制定的,他当然要确保这出擒拿陷阵营主将的行动万无一失!
坐镇于高阳的沮授还真没想到,在乔琰的兵卒于泉州方向也有调度,他急令审配前往渤海方向坐镇之后,先一步出现异动的居然不是那头,也不是吕令雎与吕布合兵之后直接挥兵南下,而是他们自范阳将大批沙土袋往西南方向搬到了易水河岸。
所去的方向不是河间郡,而是中山国!
中山已于孝灵皇帝之时便废国改郡,不过或许是因为三百多年间的称呼习惯,让人还是更愿意将其称为中山国。
但眼下这称呼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北面士卒做出的表现。
“数千只沙土袋的数量,在这两年间流水不丰的情况下足以短暂地阻断河流之势。”沮授的脸色凝重了起来,“倘若北平易主,他们在易水和徐水上游的行动将再难受到我等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