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说:“和阿婆做邻居,这主意不错伐?”
黄阿婆知道她父亲的事,也觉得惋惜不已,伸出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小囡,你这些年受苦了,比从前瘦了好些。”
姜枝听不得受苦这两个字,不然大股心酸又会往外冒。
她岔开话题:“我们不能胖的,要严格控制饮食,胖了跳不动舞。”
黄阿婆还要再说,姜枝道了句天色不早,就匆匆告辞出来。
出小洋楼大门时,却撞上了黄阿婆的亲孙子,申城鼎鼎有名的韩公子。
“哟呵,这不是似真似幻如歌如泣的姜枝吗?正所谓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我今儿打一起来,眼皮就跳的像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原来是应在你大小姐身上了。”
姜枝听他往外蹦诗词歌赋就头疼。
都是跟他爸混酒局混的,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样。
他发育起就这德行,从前大家住在大院的时候,韩叙就像是个无情的造句工具,姜枝一听就心口疼。
严重辜负了他妈给他取名时,在“含蓄”俩字里叠加的愿景。
韩叙一直都在解放天性的路上冲刺着诺贝尔奖项。
姜枝虚应他两句,“好说好说,韩公子文采不凡,甘拜下风。”
韩叙也笑:“我听出来你憋着要骂我呢,准备上哪去?今儿我就旌善惩恶送你了。”
姜枝再也听不下去:“我冒昧地采访您一句,旌善惩恶是这么用吗?”
韩叙却说:“嗐,怎么用不是用啊,别跟我客气。”
姜枝:这厮八成是喝了,而且喝到了位置。
她坐上后排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司机大哥没喝。
被寄予厚望的司机:“姜小姐,您要去哪儿?”
“蔚然山庄,谢谢。”
“好多年不见姜小姐了。”
“是啊,才回来。”
而喝高了的韩叙,没停止他的显摆:“蔚然山庄不是程隽礼的地盘吗?你们俩这是在地愿为连理枝了?”
姜枝:“......我来巡演,暂时住在那里,没有别的。”
韩叙头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指指她:“跟我还见外?我可是他最好的哥们儿,但咱们俩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对吧?但我向着他。”
姜枝:“??”
这他妈是什么神转折!
每一句的重点都落在了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韩叙他爹要这么颠三倒四地做报告,估计离和姜枝她爸当室友也不远了。
韩叙果然向着哥们儿:“你说你一走三年,人程隽礼眼巴巴地找了你三年,真狠的下心呐你!”
姜枝听得云里雾里,程隽礼会找她?开什么斯诺克玩笑?
“你真是喝多了。”姜枝不想再听。
“没多我告诉你!那点子酒小爷还应付的过来,他们想喝倒我还得再练十年,这绝不是我吹的,”他话锋一转,又开始作诗,“可我们家隽礼是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有时候我瞧他那样儿都可怜。”
姜枝:“......”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大晚上的,听她的发小跟她诉说她那位腰缠万贯的未婚夫有多惨。
程隽礼手握蔚然集团32.97%的股份,身家地位甚至超过曾经的京城第一豪门贾家,在申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建了座穷奢极欲的裕园,三百平的车库里各式豪车一字排开。
只要他愿意,可以连续一个月上班开不同颜色的劳斯莱斯,这能叫可怜?
当然,或许他会说人类的富裕不止在物质层面,但是......拜托!做一个精神空虚的有钱人超酷的好不好?
韩叙老神在在点了支烟,还忙递给姜枝一支,在姜枝瞪大眼睛觑着他后,他才反应过来不对:“一坐你身边,我就觉得自己是个奴才,你身上这股仕族贵女气,改都改不了。”
姜枝望着窗外,她没有说话,还是老样子,个个都是人精。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漂泊在外,心境变得苍凉了,她对人对事总有一种不以为然。
他的辉腾一路驶进蔚然山庄。
保安一看车牌,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放行了。
确认过眼神,是非富即贵的人,他们不敢问。
司机给姜枝开了门,“姜小姐小心。”
“谢谢你。”
然而一只脚刚落地,她就看见程隽礼冷着一张脸,站在山庄的大厅里。
和车里像磕了药一样精神高亢的韩叙不同。
程隽礼的冷漠由内而外,隔着五米远姜枝都感到寒意逼人,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所以说入住蔚然山庄到底谁的馊主意?
韩叙见她半天没有动,大文豪人设又上身了。
“咱们就是说,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千万别这样,”韩叙飞快下了车,背对着程隽礼说:“虽然是,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