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院长说,“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不错,你很幸福。”
分明是一句带着褒义的陈述句,姜枝却听出了淡淡的哀婉之情。
还没等姜枝说话,赵院长又开口道,“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嗯。”
和来医院时的沉重心情不同,出妇产科大楼的时候,姜枝整个人都格外轻飘飘的,嘴里哼着歌都能跳起来。
可就在她走后不久,文立从赵院长办公室的里间走了出来,递给她一个纸信封。
文立微躬着身子,“今天有劳赵院长了,以后不管谁来问,您都只管这么说。”
赵院长根本也没有打开看程隽礼给的支票是多大数额,只是叹息着说,“我也不算帮你们忙了,我何曾点了郑婕的名吗?我说的一直是你妈。”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看着何颍怎么和姜书记勾搭上的,也是看着何颍一次次偷偷摸摸的来产检。
直到生产的那一天,何颍前脚破了羊水被送到医院,后脚程家人就跟来了,看那个架势像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一直都没有露过面的姜书记破天荒地出现在了产房门口,也不知用什么和程印做了交换,程家的那些保镖竟然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妇产科医院。
赵院长只管生产之事,也弄不清他们之间的是是非非,只知道从那一年之后,程家就忽然间财源广进起来。
外头人只道是程印攀上了不可告人的参天大树,却从来不晓得还有另一层不为人知的隐情在。
还是这么一桩带着屈辱和戏谑的私情。
用一个本就厌弃了的夫人,去换取家族企业的繁荣,程印这一笔买卖很划算。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到头来也比不过利益。
何颍拼尽全力平安生下了女儿,却因为体力透支过度昏睡过去。
赵院长还记得当时她把女儿抱给门外等着的姜书记的秘书,那个人抱了孩子很快就消失在了产科走廊的尽头。
当年医院管理不像现在这么严,妇产科主任可操作的空间很大。
她立马走到窗前查看,门口停着姜书记的车。
两天后,随之而来的是假装大度已经原谅了妻子的程印。
他坐在病房里哀痛地告诉何颍,她的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没有气息。
何颍发了大半年的疯,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
这段隐蔽又疯魔的婚外情也就到此结束。
不知道姜书记把女儿藏在什么地方养了一年,更不知道他用什么办法说服了他家里那位明媒正娶的夫人郑婕,总之一年后郑婕大张旗鼓地住进了产科。
生下了女儿姜枝。
所以姜枝的实际年龄要比身份证上大整整一岁。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护士全都陆续被调离了申城,只有守口如瓶又深受信任的赵院长一直留在医院里。
要不是程隽礼的秘书今早突然找上她,她甚至都不愿意再一遍回忆当年的事。
申城豪门太多,里面的不干不净的龌龊事又何止一两件,光她经手过的,就已经够编写成一部申城风流史了。
藏了太多秘密的人,就会越发想要遗忘。
文立还是一副敬谢的态度,“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赵院长,这是我们董事长的一点心意。”
赵院长依旧没有看信封,“你家董事长......对小枝好吗?”
“若不是事事紧张夫人的话,又怎么会提前来找院长呢?”
而且还是一大早就吩咐的,生怕姜枝捷足先登,要是被她知道了真相如何,还不知会怎么伤心呢。
赵院长一想,的确有道理,“你说的我会照办,请回吧,我要准备下班了。”
“好,打扰了。”
“慢走,不送。”
姜枝开车回了云月居。
昨晚上睡着之前,程隽礼抱着她问,“别再和我分居了好吗?不想回裕园,咱们就住这儿好不好?”
他这么好声好气地求她,姜枝还能说不好吗?闹了这些天也闹够了。
所以她此番回来,是来收拾行李的。
姜枝刚摁下指纹开了门,就闻见一股刺鼻的焦味。
她几乎都要怀疑是家里哪一处失了火,连鞋都没换就跑了进去,就看见丁牧影这个大冤种坐在沙发上。
客厅里窗户大开,小丁总用手帕捂住口鼻,一脸的生无可恋。
只见他一身高定衬衫,哪怕坐着也不见一丝褶皱,和程隽礼一样的奢豪。
姜枝再往里一看,焦味显然是从厨房里传过来的,而黎汀正穿着DIOR的秋季套装,十分生疏地挥舞着手里的铲子,地上还散落着被烧了一半的菜谱,以及桌子上乌漆麻黑的鱼,多感人的画面呐。
姜枝思量再三,决定不去惹这位高贵美艳的厨娘,小心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