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了解层面上来说,木畅在她工读并行的这段日子里面更进一步的懂得了苏青想要的生活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或许那番关于自由的渴求自始至终只是她一人的理想,对于苏青而言,她所想要得到的无非不过是这个病态家庭的完整和不被非议。
为了这份完整和“体面”,殴打辱骂是苏青可以接受的事情,既然如此,木畅自觉自己没有权利去强迫苏青改变自己的理想,因为她有她选择的自由。从理解层面上来说,木畅劝说苏青跟她逃跑的过程是在逼迫苏青为她改变,当苏青不愿意跟她逃跑的时候,她产生愤怒,埋怨,憎恨,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苏青要为她去改变而她不能够为苏青去改变去选择留下去选择做一个奴隶呢?
她们是一对不愿为彼此改变的母女,认清这一点后,木畅不再强求这种她自以为是的救赎,她尊重苏青的选择,她配合苏青的诉求。
大年初六过后,木畅重新回到丰盈理发店工作,这一次,同样是苏青陪着木畅一起去的丰盈理发店,在这些木畅并不太需要的关怀上,苏青做的让人无可挑剔,然而在到达丰盈理发店的时候,苏青再度陷入了一个她尴尬万分的处境。
这几天,范丰盈把木畅住的那件仓库进行了重新软装,木畅并不知道范丰盈的所作所为,苏青就更加无从得知,正是因此,当范丰盈为木畅收拾出来的那个温馨小屋呈现在苏青面前时,苏青才会觉得格外的尴尬。
这种尴尬的心情是如此的不正确,因为如果这还是那件简陋的小屋,苏青还可以通过收拾来拉进一下与木畅的距离,可是范丰盈拿钱打造出来的如今这间小屋一件完全与简陋无关。
这仿佛一位母亲精心为自己女儿打造出来的小小天地。
淡绿色的墙纸为这个房间添上了不少勃勃的生机,质感极好的床单被褥泛着清雅的馨香,有几缕冬阳从新换的双层窗帘洒进来,为这个房间带来春日的温暖,这里的灯也换了,那是范丰盈特意为木畅挑选的一盏最明亮的灯,但是最让人觉得这间房间是属于木畅的东西是靠近窗户的那个放了很多哲学律法文学书籍的书桌。
从那个小胖子那里,范丰盈知道木畅喜欢法律,她重新给木畅买了不少,至于他放在木畅这里的,她都把它们放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范丰盈没有去动木畅那盏台灯,这盏陈澈所送来的台灯仍旧忠心耿耿守护在木畅的书桌上。
这里面包含诸多细节苏青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这无疑是木畅绝对会喜欢的一个房间,看着这样一个属于木畅的房间,下意识的,苏青想到那天去清水市火车站接木畅的时候。
她其实看见了一起从车站出来的范丰盈和木畅,她们走在一起的样子仿佛才是真正的母女,是难以接受自己看到的一切,苏青才做出来一副要打电话的样子。
苏青自以为是是一个掩饰情绪的高手,可是这点计俩无论是在木畅面前还是范丰盈面前,都有点不够看。
本来以为能够刚被木畅一个惊喜,与此同时,这是一个木畅无法说不要的礼物,抱着给木畅一个惊喜以及看她吃别的心情做的改造,范丰盈却没有想到这一切给苏青带来了尴尬。
这尴尬真是可笑。
范丰盈不喜欢苏青,但是苏青也确实误会了范丰盈的企图。
范丰盈并没有要同她去抢女儿。
这是范丰盈真实的想法,因为她虽然三十六岁,可是她依旧觉得自己年轻貌美,最多能够算得上是木畅的姐姐。
用不着范丰盈去和苏青直白的说出解释,木畅出色的表演是递给苏青的最好一颗定心丸,在苏青摆出来一副母亲的架势对木畅说人家老板对你这么好你要多做点事情的时候,木畅微微的低着头,怯懦的说:“好。”
木畅顺从的样子满足了苏青作为一位母亲的虚荣心,然而这一切在范丰盈的眼里,是那样的刺眼。
她没有掩饰自己对苏青的鄙薄,因为这个女人把她男人对付她的那一套,用到了木畅身上来了。
以一种看似为你好但实则是打压的方式,他们无非不过都是无能的懦夫,看到美好,他们选择的不是去努力搏斗,而是阻挡着他人前进的步伐,用卑劣的手段把他人锁在自己的身边。
因为你太过清楚地知道,如果鸟儿会飞了,你便留不住它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正确的爱是一起飞翔,他们更愿意去做锁住鸟儿飞翔的镣铐,牢笼。
因为只有这样,鸟儿才能变成他们的奴隶。
这是一种太令人作呕的行径。
斜睨着眼冷笑了一声,范丰盈忽然有点想念那个在背后议论木畅的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