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糟糕。
她的心瞬间灰败,像是死了一般。
他们,都该死, 所有人都该死!看着他坠崖却无动于衷的人都该死!
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宋清野握紧剑柄, 矫捷的身姿此刻化成了一道黑影,百米之遥的距离眨眼间被她跨越,宋清野剑若游龙虎啸之势,直击弓箭手。
十几个弓箭手被剑势带来的强大气波撞出数米之远,脖间顷刻间出现一致的划痕,慢慢有血渗出。
生命终结。
她满身煞气立在原处,沉寂的眸子一点点扫过所剩无几的敌己双方,几乎所有人都被她刚才的剑势震住,慕风解决了身边最后一个敌兵,慌忙地跑到悬崖边上,扒着边往下看,痛心地喊:“郎君!!”
宋清野撩起眼皮,往李清臣的方向看去。
李清臣正狼狈地坐在地上,手上还在做刚才抵挡飞箭的动作,不断劈剑。
宋清野大步过去将他拉起身,拳头用力握着他衣襟,与他清秀慌张的双眸对视良久。
雨唰唰落。
打湿了她眼睫,遮挡视线。
宋清野抿紧唇,额角突突直跳,后却一言不发地将他甩开,又投身进杀敌中。
她后背中箭,已是受了重伤,可她威势却一点也不减,杀伐果断,刀落人亡。
敌军见她威胁竟如此之大,惊惧不已,纷纷围攻向她。
将士援助,宋清野临危不惧,雨越下越大,她流出的血都是凉的。
血雨同下。
地面被妖艳的血色滋养。兵器相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宋清野于悲绝愤怒中爆发出来的力量实在惊人恐怖,最后敌军皆死在她手下。而这一场仗下来,本就不多的几百兵已只剩下十几人。
可她撑到这一刻已是极限,在看到所有敌军全部肃清后,宋清野再也撑不住,失血过多、脏腑受损的无力疼痛感让不得不将身体重量倚靠在剑身上,半跪于地,剑尖撑着她直插进地里。
宋清野背对着悬崖而跪,因伤势过重,晕了过去。
“李安!!”
“宋娘子!”
—
夜幕已至,为了藏身,他们躲在了一个隐蔽洞穴里。
李清臣给宋清野处理了伤口,洞外小雨淅淅沥沥,而宋清野昏迷着。雨声钻进她耳里,侵入回忆,带她回到了某年某月某日长安郊外的一场暴雨,她将楚辞云掳走藏身山洞的场景。
那时雨声清净,他的吻青涩又生疏,怀抱温暖又舒适。
记忆深处的记忆被挖出,宋清野心脏一抽一抽在痛。
她被身上的痛意惊醒。
宋清野睁开眼,目光无神地盯着对面正流着水的山壁,脑中一帧一帧地过着今日发生事的画面。
楚辞云……坠崖了。
可那山崖那么高。
呆了一会后,宋清野眼中逐渐聚起精神,她撑身站起来,要往洞口走去。
忽而被人叫住:“李安。”
李清臣拉住她手腕,仰脸看她。
她垂眸,眼神问他何事。她此刻实在不想跟任何人说任何话。
“去哪?”他问。
宋清野眼珠僵硬地转了转,忽而半跪在地,剑柄架上他脖子,冷声问道:“他为何会掉崖?”
李清臣脸色难看起来,但他没有欺骗:“他为了…救我。”
听到他这话时宋清野整个人都像是少了一半气力,执剑的手臂微微发抖,她死咬着唇起身后退。
她想报仇都找不到害他的人,满腔怒火竟然没有任何地方去发泄!
可笑至极。
宋清野头也不回地就往山洞走去。而李清臣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牵起嘴角:楚辞云,他该死。
李清臣就是故意没去救他。
—
林中雨夜寸步难行,雨珠砸到人脸上就跟珍珠砸下来般疼,哗哗直下的雨滴沿着她脖颈流下,将衣服湿了个透彻。
宋清野回到刚才的悬崖,寻找下去的路,摸索到一条比较缓的斜坡后,她拨开悬崖上丛生的杂草,拔出匕首,慢慢往下走去。
雨让泥地变滑,让她视线受阻,宋清野跌了又摔好几次,身上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与雨水混合,一路走来都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知走了多久,天空已经从黑得看不见五指的夜晚变成了灰蒙蒙的黎明,雨也停下来,宋清野停在半山腰,汗水滑过她脸颊。往下看去,崎岖蜿蜒的泥路上尽是杂草灌木,而旁边的峭壁方向,只依稀看到孤零零生长在悬崖绝壁间的几棵树,此刻在随风摇摆。
她脑子里一直、循环往复地放映着那时,楚辞云朝她笑着拨开她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