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望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又说:“我以前都是现去现买,从不提前买电影票的。”
徐慎如便道:“如今想报复我,也很寻常的。”
萧令望说:“我不是为了报复的,我是——”
徐慎如终于松开了手。他站直了,叹气道:“是不想要我啦。也对,三流故事总是三流的。”
他对萧令望笑了笑,萧令望盯着他。那张脸上又一次露出那种柔和的、贞顺的神情,像雪后空旷的荒原。茶花枯萎了,握着花枝的年轻人胸腔里充盈起强烈的酸楚。
他还是个坦荡的少年人,或许将永远是,而这样的少年人,是不喜欢见到这种寂灭一样的贞静的。他猛地伸出手,很慌乱地抓住徐慎如的袖子:“你不要这样笑。”
徐慎如反问他:“为什么?”
萧令望说:“我看了会……害怕。”
他想说“难过”,但太浮浅了,反而“害怕”要更合适。
徐慎如点头:“好。”
他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他该揭过此事了。他对萧令望说:“好了,进来坐下吧。”
萧令望却拽住了他:“等等。”
徐慎如停住脚。萧令望动了动嘴唇,像在斟酌词句,最后他说:“是你从不肯爱我。你是从什么时候肯爱我的?像做梦一样,我分不清。”
徐慎如低头抿了抿唇。但他没有说出真相。结果悬而未决,他不想再自取其辱了,便说:“从这一次见到你。你是觉得太轻太少,和你从前给我的不能等同吗?我只有——只能——算了,都不重要了,进来吧。”
萧令望摇了摇头,没松手。他说:“是多少,我都很珍惜的。”
这晚他们睡在一起。
萧令望从前觉着徐慎如矜持,所以不愿意太急,但徐慎如对他笑,说下次相见不知何时,今已新婚别了,难道还要沐浴焚香、选个黄道吉日么?
徐慎如剥萧令望的衣裳,先是下面,然后一粒一粒解开上衣扣子,贴着他的胸口,很清晰地听见了年轻人的心跳。只有这时他才感到温暖而安全,灵魂是舒展开去的,飘飘荡荡,绵软地贴着那热源。萧令望两手把他的衬衫从裤子里扯出来,他忍不住笑着舔萧令望胸口,舔完了忽,然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萧令望被咬得疼,“哎呀”地叫了一声,徐慎如这才满意了。但被咬疼了萧令望也没松手,紧紧抱着他,像抱一个珍宝,这对他很新鲜,以前还未有过。
他们两个光溜地缩进被子里去,后来被子都给踹到了地下。伪饰都卸了个干净,萧令望只用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的方式贴近他,把他按在床上,反反复复地弄。
他力气很大,抓住徐慎如的胳膊,把白皙的皮肉都捏了出淤青。一开始谁也没想起来要用,后来又谁也不想下床去找,所以他第一次就直接塞了进去,徐慎如疼得要命,当即尖叫一声疼出一身冷汗,但他又不肯叫萧令望停下,还嫌不够似的。
那种被劈开的疼是钻心的,但格外真实,让他除了这个什么也不想,心头异样安宁,只示意对方再来。他在这里边一直往下坠,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心也不是,两样东西是分开了的,分别掉到两个深渊里去,他就只会叹息呻吟,像被扯碎了,只有萧令望能这么轻易地撕碎他。
萧令望伸手摸了摸他柔软的胃腹,很享受那有弹性的手感,跟着是腰,纤细的、能轻易被折断似的。残留的鞭笞伤痕像白玉上惹眼的瑕疵,萧令望竟觉得有趣,甚至是特别的美丽,他一一摸过了,最后才俯**吻徐慎如的唇。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慎如看到窗帘缝隙里透过来的光,对他说:“天快亮了。”
萧令望没听清。徐慎如的声音刚才都弄哑了,这时候像发不出声只会动嘴唇,他凑近才能听见:“天要亮了。”
天要亮了,萧令望就要走了。他把手放在徐慎如心口,很温柔地摸着徐慎如的心跳,说道:“徐先生要想我。”
徐慎如点了点头:“嗯。”
第26章 别日何易
俞英致从中央大学毕业,至今已经三年有余。
他在嘉陵过了将近六个年头,从十八到将近廿五,青春年华伴着战乱,便在这座行都中点滴消磨。他读书时出于个人爱好而选择了中国文学,毕业后痛感“长安居大不易”,终于另谋出路。
他本打算去做公务员,但眼下普通公务员的生活也很缺乏保障,物质上稍微优裕的只有几个财经部门,所以甫一毕业,他首先便试图去中央银行谋职,可惜央行没有要他。
他一时无着,只得给书局写稿糊口。写的都是些花边新闻、文学评论,还要是帮忙不过来的前辈做事,收入有限,仅可勉强维生,偶得一隙空闲,就在自己的旧笔记本上胡涂乱写。但这不是十几年前,在文坛上出名已过了最好时机,写作也是无果的,最终只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