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姿又看了她几眼,这才接过瓷碗将药一饮而尽。
喝完后便见阿芄兰还盯着她,她缓缓开口:“为何看着我?”
阿芄兰别开目光,只默默将碗端走。
云卿姿以为她走了便不再回来,半晌却又听见她的脚步声,这回手上却是端了一盏像蜜饯一样的东西。
她蹲在塌边,将东西推到云卿姿手边:“这是垭米萝,便是你们中原的蜜饯。你小时候既然过的苦,想必是没吃过这东西吧,尝尝看。”
云卿姿失笑:“我虽是不受宠,但也是有这些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拿了一块放在口中,不似京城的蜜饯,南疆的这种垭米萝却是带着淡淡的酸,回味时还有些苦。
她的鼻腔不知何时攀上了几丝酸气,眼中也泛起水雾,她认真地看着阿芄兰,笑道:“多谢你阿芄兰。”
阿芄兰默了一瞬,努力扬起嘴角,扯出了一抹笑。
她能看出云卿姿来到南疆是带着恐惧的,她一个小娘子从家乡被人带到了这里,而这里的人都想方设法想要她身上的东西。
好在她的夫君很快便来接她了。
阿芄兰将垭米萝放在她的桌上,便退了出去。
薛脂凝拿到了秘法,这两日要筹集材料,只等后日便开始实施。云卿姿只要再等五日便能离开南疆。
这些日子云卿姿都待在殿内,她依靠着阿芄兰端来的药压制身体的不适,经过上回,阿芄兰与她亲近不少。
白日无事时阿芄兰便与她说说南疆的事,也告诉她茳荧虫是什么,有什么用法。
云卿姿这才知晓她体内的东西是南疆至宝,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便是想要用茳荧虫炼制至高无上的蛊毒,可茳荧虫百年才得一只,还被薛脂凝种入她的体内滋养。
若是取出便能即刻要了她的性命,所以云卿姿在南疆十分危险,若是叫他人知晓她体内有此物定会千方百计将其取出。
“你入南疆如此不适是因着这些年茳荧虫已经被你滋养的极好,它感知到南疆茳荧的气息自然躁动。”阿芄兰同她解释,又安慰她。
“不过你不必过于担忧,只要你离开南疆便不会再如此。”
她看了眼云卿姿,眼中有些不忍。她还有话未说,如今茳荧虫已经这般,便是云卿姿回了兖朝,怕也不过三五年。
她思忖片刻,还是将话咽了下去。
这种事情还是不知晓为好,人生苦短,何必将真相告知再徒增烦恼。
薛脂凝已经在偏殿待了两日,再有一日情蛊便练成,而顾旻也终于与她说话,虽只有几句问候,但她仍旧欣喜。
只待明日一过,她便能带着顾旻离开,不论去往何处,只要他们俩在一起便好。
她两日未合眼,离开偏殿时还有些头晕,墨夭见她出来便来扶她。
薛脂凝脸色苍白,为做成此事她耗费了太多心力。
她撇了眼墨夭,习惯性的嘲讽:“如此上赶着献殷勤,便是想要早早离开罢了。”
墨夭低头不语,她已经在此处耽搁了太久,可不见薛脂凝有半分要放她离去的意思。
薛脂凝入了寝殿,翻出一个琉璃匣子,里面有只白色的小虫。
“去将匣子中的茳荧取来。”她指了指右侧的架子对墨夭道。
墨夭照做。
薛脂凝又让她闭上眼睛,她依旧照做,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胸腔发出刺痛,她的汗珠顺着脸颊淌下。
随着薛脂凝一声好了,墨夭这才睁开双眼,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薛脂凝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个瓷瓶,她对墨夭道:“蛊虫已经引出,但是要想见到你姐姐,便要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墨夭的眼中泛起几丝兴奋,点头道:“可以,湶门罗请吩咐。”
薛脂凝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几口,便抬脚出门。
墨夭心领神会,忙起身跟了上去。
一盏茶后她们来到了云卿姿所居的寝殿,那处种着大片大片的蔷薇花,隔的远远的便能瞧见。
墨夭心中一跳,怕薛脂凝又要对云卿姿下手,但她依旧只能跟上,不敢多问一句,她的姐姐还在薛脂凝手中,她不能冒险。
只见薛脂凝至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吩咐墨夭:“将这些麻烦货色解决,等会子唤你再进来。”
她指的便是守在门外的阿芄兰和另外几个侍女。
薛脂凝大步流星进了殿内,只见殿内开着窗,云卿姿正坐在窗前赏花,听到脚步声后才转头。
她以为是阿芄兰,转眼却见是薛脂凝。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取你的贱命。”薛脂凝步子缓缓,一步一步走去,落座于殿中的软椅上。
她眼中的厌恶不言而喻,云卿姿顷刻便收回了目光,又扭头去看窗外的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