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姿回到云家时,云笺与温大娘子还守在那,惊玉在路上便与云卿姿说了此事,怕是回去以后要被云笺盘问。
自宋大娘子过身后,云笺便将宋大娘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平日便不舍得她受半点伤,要什么都宠着哄着,将云卿鸾送去姑苏的那一年,他也是日日夜夜担忧,时常写信让陈氏照看云卿鸾。
如今见着自己万般呵护的孩子受了伤还中了毒,自然是怒气攻心。
太医说服了解药,最快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醒来,温大娘子虽是在旁边劝着,但没多大效果。
朝中如今为着元旦朝会牵扯出许多旧事,孟家昨日还在朝上催促官家早日立储君,为着此事,朝上的文官还吵了一架,听得云笺头都大了。
家事国事都堆在一起,也难免他烦躁。
云卿姿至花朝筑时,四周都静寂无声,只有药香飘荡在屋内。
云笺坐在椅子上,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是温大娘子。
她上前道了一声万福,“父亲,大娘子。”
云笺瞥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责备:“你妹妹为何出去一趟便成了这幅模样?是谁给她下的毒?”
他这一问倒是令云卿姿犹豫了,总不能将云卿鸾与顾珩的事说出来,是以她只能垂下头沉默不语。
温大娘子见状忙拍着云笺的背:“好了,现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卿鸾也吃了药,你不睡孩子们总要休息才是。”
说罢,温大娘子又看向云卿姿:“快去歇着吧,你父亲就是有些着急,不是对你。”
云卿姿点头,云笺又抬眼看了下她,轻咳一声起身,由着温大娘子拉着离开了。
云卿姿又进屋内瞧了眼云卿鸾,见她好似好些了,这才安心许多。
她抬手捂住心口,只感觉胸腔处传来阵阵刺痛,近日她的心悸来的愈发频繁,她总觉得不安。
屋内的炭火还燃着,外头的雪簌簌地落下,她只坐在床榻边,看着云卿鸾熟睡的容颜。
她突然有些想花暮锦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可有平安。
随着她双手的晃动,手腕上的小铃铛也发出清脆的响声,很小很小,却牵荡着云卿姿的心,一晃一晃。
藩楼廊上躺着的阚禺也小悠悠转醒,浑身疼痛,但想起顾珩还在屋内又忙爬起身。
屋内依旧整洁,只是顾珩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他胸前的血依旧微微止住,但毒素在身体中蔓延,眼下他的嘴唇已经开始青紫,面色惨白。
顾珩听见动静,微微掀起眼皮,语气中满是不耐:“快去找解药…醉千喉…”
阚禺替他松绑的手一顿,有些犹豫地开口:“郎君…醉千喉的解药只有一份,我身上没有了…”
顾珩借力挣开绑着他的绳子,手上终是有力气了,他单手撑在地上,早没了平日那份矜贵气,眼中满是狠厉:“那就去找,求那个贱人也好,姓黄的也罢,今夜你若是找不到,我便要你们都陪葬!”
说罢他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阚禺更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不住的点头。
又将顾珩扶上软塌后,他便吹响手中的哨子,下一瞬,黑夜中踏来几个玄衣男子,阚禺沉声道:“留下两个守着郎君,剩下的人去黄家要解药。”
他吩咐完便也消失在雪夜中,醉千喉的毒药就是那人给的,解药她手中定然还有。
夜半时分,睡在暖阁外的墨夭忽的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起身查看,她手中还攥着一把短刃。
待人走近时,她举起短刃横在那人的脖颈上,借着烛光,她依稀辨认出那是谁,只是有点微微错愕。
“你来做什么?东西不是都给你们了吗?”
阚禺没有回她,只是往内看,“薛脂凝呢,我要解药。”
他说完这话便要进屋去寻,墨夭忙拦住他。
珠帘晃动,有一只纤细的手将帘子缓缓掀起,露出那张美艳的脸。
薛小娘瞥了一眼阚禺,只冷笑道:“失败便算了,居然还能叫人反将一军,你家主子这样子是如何当上大理寺正的?”
她缓缓坐下,满脸讽刺。
阚禺只垂目,“还望娘子救郎君一命……”
薛小娘抬手,打断他的话,面上多了几分不耐:“主意也给你们出了,扬州那会便失手,故技重施在云卿鸾身上却还是失手,你家主子这办事能力,啧啧啧。”
“若不是顾珩是他的儿子,我一眼都不会看他,拿了解药就滚,一群废物!今后顾珩的事不要再来寻我,”她瞪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阚禺,才又道:“别拿主上压我,他既是有能力也该自己多做些事才好,不然怎么对得起主上这些年的栽培。”
言罢,她便将一个瓷瓶丢向阚禺,多一眼都不愿再看。顾珩是沾着那人的光,不然便是死在薛小娘面前她都不会有半分动容,想到那人薛小娘便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