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孩时家中遭了洪灾,亲人全都命丧,孩时青梅也不知所踪,他寻了许多年都未曾有半点消息,这世间只余他一人踽踽独行。
“殿下之意,便是不愿了,属下会如实禀告。”
花暮锦又往前走了几步,褚和这人若是能策反当是把好刀,他并不愿意错失这次机会。
“褚和,这些年我也看出,何处有洪灾你便出现,用的也是自己的私牌,并不是以齐王的名义做善事,只此一点我便知晓你是个正直的人。
若是将来打仗,生灵涂炭,死的人可比洪灾要多得多,听闻你小时候便是经历灾祸,这才与家人天人两隔。战争若是发生,便有千千万万个如你一样的人。”
他声音微微压了压,又道:“我还知晓,你在找人。”
褚和这时才看向他,眼睛微微瞪大,而后很快恢复正常,声音中也染上了几分讽刺:“没想到我这样的小人物也值得殿下费心调查。”
花暮锦并不在意,只是轻笑:“我虽猜不出你这般的能人为何替齐王办事,但是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褚和的眼睛一下便亮了,声音有些激动:“她在哪!?”
见他的反应,花暮锦只是浅笑,“我不想与你的主子合作,但是,”他顿了一瞬,看向褚和的眼睛:“我想与你合作。”
“多谢你帮我把东西送去郢丘,虽然最后还是回了我手上。”
褚和震惊地看着花暮锦,咽了咽口水,“殿下早知是我。”
去岁琼林宴,他在京城接了花暮锦的单子,便是将假的地藏钥匙带去郢丘,逼迫齐王现身。
令他震惊的是,他的假身份做的极好,一点破绽都没有,花暮锦又是怎的知晓。
花暮锦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迎上他的目光,缓缓道:“裴郎君再想想,你要找的人只有我知晓,愿不愿意以此换得她自由或是你自己,便要郎君多加思量。”
说罢,他便离去。
褚和站在原地,只望着花暮锦的背影,久久不动。
月色朦胧,竹影斑驳。
起了一阵秋风,吹得竹林簌簌作响,秋风卷起竹叶扫在褚和的身上,不多时,他便消失在夜幕中。
花暮锦回了禅房,离天亮已经没几个时辰。
非觉泡了一盏热茶递到花暮锦面前,问道:“殿下何时寻到裴褚和要找的人的?此事我与荥饯半点风声也未听到。”
花暮锦接过茶盏,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也不算找到,只查到这人在京城,但不知具体在何处,京城人多查起来费力,便让庆皓着人去办了。”
自去岁他无意间知晓裴褚和在寻人,还是一女娘,他便也派人跟着悄悄地查,终是在前几日有了线索。
那女娘原是裴褚和的青梅,但因着早些年青梅一家搬走便失了联系,他家遭了洪灾后更是没有消息,他流浪至郢丘,开始跟着齐王做事,虽不是心腹,但也是齐王身边的老人了。
“褚和对那小娘子十分上心,回去加派些人手,尽快找到,最迟十月下旬我们便要离开京城,褚和怕也是要走,得抓紧些。”
虽是已经派人去稽越,但他还是要跟着去一探究竟,金陵的徐始安已经递了话给他,郢丘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周崇虽是边境驻守,但已请旨要回朝,现下怕是已经动身。
曹萑也来问过他可要用周措拦下周崇,但是他回绝了,请君入瓮才是最好的法子。
若是周崇不入京那才是麻烦事。
翌日天明,天色微沉。
为慧大师在花暮锦来寻他之前便让小沙弥将八字交还与他。
小沙弥捧着匣子来到花暮锦的住处。
“殿下,师父今日一早便已出门,怕是年后才会回山,这是殿下要的结果。师父留下一言要我告知殿下,女施主与殿下的八字乃是良配。”
“前世有缘,今世不断。若是女施主渡过生死劫,便可顺遂一生。”
花暮锦捧着匣子,听着小沙弥说话,前半句他听得笑容满面,小沙弥的后半句让他冷不防愣住。
“什么生死劫? ”
小沙弥只摇摇头:“师父说了,一切皆是命数。”
他双手合十,行了礼便离开。
花暮锦捧着匣子的手指尖因着这句话而泛白,他心中忽然被不安填满,为慧大师留下的话令他有些焦躁,阿景要渡过她的生死劫,什么生死劫?
为慧大师云游,暂且是寻不到踪迹的,他咽了口水,又打开匣子看了一眼他们二人交叠的八字。
他从不信什么天命,更不信什么命数,阿景的命从来都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回去再调些人手去三娘子身边,要身手好的。”
非觉点头,他瞧见花暮锦略微苍白的脸,上回见他这样的神情还是在徐州三娘子吐血晕倒那次,非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