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表意见?你不老说我脑子里管艺术这一块的区域就没发育过吗,”江景皓笑得一脸兴味,“我关心的是,他只是你的灵感缪斯?”
江平野皱眉:“你跟林医生聊什么了?怎么问一样的话?”
因为人家是专业的,而我,是了解你平时是什么样的。
江景皓腹诽了一句,没再追问,颇为高深莫测地拍了拍弟弟的肩:“那你就听医生的话,好好想一想。”而后两步跳下台阶,背着身摆了摆手,往外走去。
站在原地发了会儿怔,上去见缪仓的急切打破了江平野脑中不断循环的问题,他撇撇嘴不再想,仗着腿长,一步三个台阶往楼上跑去。
在楼梯口正好跟林清语打了个照面。
林清语没再多说,笑着道了声谢,让他记得定时回来复诊拿药,便同样拍了拍他的肩,错身下楼。
江平野一脸懵地看着林清语的背影转过楼梯,深觉这人大概真的跟老哥有什么莫名的默契,说话都不说明白就算了,拍的肩膀还是同一侧。
抓了抓头发,整理好表情,他悄声回了房间。
不知道刚出去的时候林清语跟缪仓说了什么,反正小缪斯现在已经安然坐在桌前,又开始补他的画稿了。
勤勤奋奋赚学费。
江平野从后面将人一搂,幼稚道:“打劫,随江的画在我手里,要你来换才能赎回去,一手交人一手交画,怎么样?”
怀里的人停了笔,唇角带起一丝笑,迟疑的样子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片刻后缪仓稍稍拉开颈前的手臂偏头,鼻尖的小痣正正好落在江平野眼里,而后,上下晃动了两次。
江平野似乎被那颗小痣晃了眼,半晌后被缪仓戳了下还泛着红的手背才回神。
一手盖住鼻尖痣,连同缪仓的眼睛一同遮住,心脏莫名乱了节拍,连方才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都没细品。
他顺着额头的弧度向上,伪装成一个撩起缪仓额发的动作,喉结滚动,哑声道:“点什么头,回答问题。”
缪仓已然填上了心里最后一个缺口,只等着时间过去愈合落疤,此时简直乖得要命,把一个“嗯”字扩展成了一条长句,说的一字一顿。
“去、你、家,但,交、房、租,画,没、关、系。”
江平野瞬间呆滞,瞳孔缓缓放大,几个单字在他脑中重新合并分隔,慢半拍地理出一句话,而后两手猛地向前一拥,发出了今天的最大声量。
“啊——!要什么房租!你来是我赚了啊!画你想要几幅我给你画几幅!”
……
向来安静的房间在这三个月的最后发出了几乎响彻整栋楼的声音,不光外面的医生护士进来看了,连上下左右住着人的邻居也探出头来观察,很是惹眼了一会儿。
江平野把两个人的衣服收拾了半行李箱后才终于冷静下来,整理数据线时看到了仍放在进门处小茶几上的方形,扔下数据线,拆着牛皮纸凑到了被自己安排在行李箱边蹲着的缪斯身旁。
兴冲冲道:“来看看我……给你挑的,随江的画。”
缪仓一整天又是救猫又是被吓,刚刚还被强行调动了一波精神,此时蹲在行李箱旁已经半闭起了眼,听到“随江”两个字也没多兴奋。
画是他没见过的,颜色依旧艳丽却柔润,画着一个走在荆棘路上的背影。
不同层次的红白绿色交织,除却向来高级的用色,画里少见的透出几分压抑却又热烈的感情。
迷糊地抚上空白处的“To 仓羽”,缪仓思维自动运转,下意识从口袋里掏本子想写字。
江平野拦住他的胳膊,眼里半是纵容半是约束:“说话。”
缪仓抿唇笑了下,还有些不太习惯,指着“随江”的签名气声道:“你,签的?”
“那当然……”江平野倒吸一口气,表情瞬间从得意变得安静,闭嘴两秒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闪躲,“怎么可能,我特意请随江签的。”
身旁人一直没说话,江平野视线再聚焦到缪仓脸上时,发现他眼里的笑意比刚才更甚。
谎话被连着戳破的紧张感霎时散去,他放松了身体揉上缪仓的后脑勺:“什么时候发现的?”
缪仓眼睛亮亮的:“你,回来,之前,搜了,画展名字,看到了。”
然而后面的事情接连发生,如果江平野没再提起画,他也忘了这件事。
江平野看出他并没有在意这个,咧嘴笑开,又在自己唇上拍了几巴掌:“我这张嘴,但是我保证,以后肯定、一定不会再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
缪仓珍之重之的在签名处跟着描摹了一遍。
这虽然不是他擅长的画种,以前也不是他特别喜欢的老师,只是因为跟长脖子瓶太太的插画在色彩运用上有很多类似的地方才会关注,但是以后,随江老师就是他最喜欢的油画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