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黑,撑着扶手堪堪稳住摇晃的身体,胸口宛如被人生生撕开两瓣。
“妈!”齐惟焦急地扶住母亲。
魏蔓不愿在儿子面前显露脆弱的一面,却在看到齐惟额角的血迹,她怒了。
“齐茂华,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长时间的隐瞒早就湮灭齐茂华心底唯有的愧疚,也不想瞒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把真相全说了出来。
“全赖你教的好儿子,我是他爸都敢跟我动手,跟宋梦佳教的比差多了!要不是你姓魏,我根本不会娶一个冰块回家!”
直到现在他们这才知道宋源和宋钰婷的存在,和当年两人结婚,齐茂华真正的目的。一切都是谎言,接触魏蔓是因为她背后的家族跟身份,能够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揭露事实的一刻最痛苦的不是真相,而是明明是背叛者,反倒把所有的过错全数归到受害者身上。
用尽所有羞辱的词汇,用胜利者的不屑,竭尽所有地打压跟指责。
魏蔓的骄傲受不了多年的欺骗与羞辱,极致地争吵中,一脚踩空摔在楼梯上。
齐惟从喉咙里发出声嘶吼,跪在地上搂着紧闭双眸的母亲,发愣地看着手掌上的鲜血,倏地抬头,眼底迸发出仇恨的光芒死死看向台阶上的男女。
急救车的鸣笛声,连续十多个小时的抢救,不足月的魏婉婷降生了,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半点喜色,胆战心悸地看着坐在窗户上的魏蔓。
她目光冷漠地扫过众人,穿过人群看到齐惟,突然展开笑容,轻轻招手唤儿子把女儿报过来。
小心翼翼摸了摸睡梦中的魏婉婷,小家伙许是察觉到什么,皱了皱鼻子细声细语地哭了。
魏蔓心疼地在女儿脸上亲了两口,双臂展开用力把兄妹两抱在怀中,压低声音说:“惟惟,你要记住,齐家的一切都是你的,不能让其他人夺走属于你的东西!听着——妈妈保险柜里的文件找个时机交给舅舅,剩下来的他会帮你。”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靠自己,永远不要相信你父亲,你要保护妹妹长大,妈妈永远爱你们。”
“很遗憾,妈妈不能看到你们长大了,对不起——”
说完大力把齐惟推开,身体后坠,像极了在空中飞舞的蝴蝶。
齐惟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母亲从窗口跌落。怀里是哇哇大哭的妹妹,他跟傻了一样看着所有人惊恐地跑向窗户。
四周被黑雾包围,外界探究的目光跟宋梦佳得意的神情,一次次记者召开会,在宋家三人搬进老宅时,他的世界彻底变的混乱。
那段纷乱无章的日子,仿佛像播放电影一样在眼前反复循环。
齐惟痛苦地抱住脑袋,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我以为婉婷出生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我好恨!好恨齐茂华!还有徐阳坤。”
徐阳坤的名字一出,高琅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冷肃的表情跟冰层一样层层破裂,海面下冰冷的海水穿透骨头。
寒意四起,高琅张嘴想要说什么,齐惟深深吸了口气,一扫之前的颓然,故作轻松道:“OK,我的故事说完了,接下来该你告诉我……”
“你跟徐阳坤,究竟是什么关系。”
轰隆——
头顶应声闷了道响雷,天空骤亮,在那一瞬间两人互相看清了对方,完全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表情。
齐惟炯炯有神的双眸变得冷漠、疏离。
高琅静静跟他对视,看穿齐惟貌似冰霜的外表下的挣扎,明白他在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他想亲耳从高琅口中知道真相。
两人都很清楚,齐惟提及往事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倾诉,更像是抛出一根引线,等的就是这一刻。
漫长的静默,直到空中飘起了小雨,高琅仍旧抿着唇一点都没有要解释的想法。
齐惟受够了,失望地闭上眼,相当疲倦道:“高琅,你总是让我信任你,可到头来,我连你是谁都不清楚。”
由衷的觉得好累,跟傻逼一样的一无所知,比任何精神上的折磨让人乏力。
他以为,早晚有一天能等到高琅敞开心扉,可到现在都没有坦白。
等不下去了......
齐惟不想再问了,沉默地往陵园外走,在高琅跟上来前,厉色呵止住。
“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滚!”
顷刻间大雨磅礴,淅沥沥砸在两人身上。
齐惟的睫毛、鼻尖、下巴全挂着水珠,浑身狼狈地站在暴雨中。
高琅往前挪了一步,发颤地喃喃道:“齐哥......”
“别这么叫我。”
他半阖着眼,眼尾藏着讥讽,也不知道是在嘲弄高琅还是在笑自己太过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