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如何?”沈颜撑过头侧身问。
过于精致美艳的面容,突然放大在顺王眼前,尤其是眉心一抹红痣,在沾水白衣的衬托下显得宛如妖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顺王咽了咽口水,后退几步,讨好道:“不若替我给户部尚书送个信……”
“砰”水花四溅。
顺王又坠入了池底,好半日才挣脱出来,恼怒地看着沈颜,“你不帮就不帮,老推我做什么。”
沈颜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是出身青楼,蠢笨不堪,但也不喜人骗。你能多次偷离冷宫,甚至跑出皇宫到将军府,难道和工部没有任何瓜葛吗?我不想知道你勾结了多少人,但也不会替你结党营私,造谣生势。”
“好好好,我错了。”顺王举手投降。
沈颜无意搭理他这些,拂袖离去。
顺王死皮赖脸对着他姿态风流的背影轻喊,“那你总能留意一下,凌樾打算何时杀我吧!”
一块胰皂凭空飞来堵住了他的口。
顺王呸呸出声,好歹是没推他入水了。
无人知晓远处的屏风外,凌樾已经站了许久。
身后跟着粉衣宫人,摇头道:“这顺王当真是疯得离谱,平日不洗漱,非要半夜来玩水,还动不动砸进池中,啃咬胰皂……”
但他们站的太远听不清声音。
凌樾悄然离去。
“圣上?”
“继续盯着,有任何举动都要上报。”
“是。”
凌樾心事重重的回了殿中,他躺在床上,便把怀中“出宫记表”又拿了出来。
宫中人谨小慎微,稍有不当都是丢脑袋的大事,故而一毫一厘都挑不出半分错来。
但这张表不是。
红色的朱砂圈太过随意,不够圆润,并且入笔还微微上翘,有点像个“6”,凌樾想到此处又拿起自己方抄好的佛经对比,果然是飞白体的入笔。
又思及顺王突如其来的几次沉水,好似与人交谈,还有那刚死就浑身尸斑的梁公公。
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世间当真没有鬼神吗?凌樾从前坚定,而今却惘然了。
沈颜路过,嚼着刚从凌樾书房顺来的桂花糕,冷笑一声,早知道凌樾夜夜把看,痛不能眠,他就多圈几个,气死这对狗男女。正思索见凌樾突然推门而出,恰好与他撞了照面。
凌樾顿住脚步,好似闻到了一阵冷冷淡淡的松烟沉香之气,他心头微涩,伸出手来隔空轻抚,是你吗?
沈颜一个恶寒,“嗖”地飘走。
那香气又不见了。
凌樾怀疑是自己错觉,迈步离去,沈颜坐在高高的树上看他身影越缩越小,十分不情愿跟了上去。
居然是看太子。
从建章宫到东宫的距离很远。
他一直跟在凌樾背后,又怕凌樾似刚刚那般,好像察觉到什么,毕竟他也只剩下了一盏灯,沈颜不近不远的跟着。
走着走着,沈颜才想起来,这不是他第一次跟踪凌樾。
以前在西凉,凌樾经常会在他和顾忘睡着后偷偷出门。
连顾忘都不知道吧。
可沈颜是惦记凌樾的,好多个夜晚相思入骨,就忍不住去他窗边静坐。
隔着薄薄的一扇窗,便觉得很平静,很满足。
他不敢被凌樾发现,怕凌樾嫌弃他有病。
嫌弃他麻烦。
若那时也像现在这般是鬼就好了,不用大冬天的除去鞋袜,连呼吸都不敢吐完一口气。
凌樾出去的时候,他就远远跟着。
幽静的小路,长长的月光,凌樾的背影像渡了一层雪色,慢慢消失在路的尽头。
每当那种时候,他就会很难过。
无尽的孤独好似要将他溺毙。
他好想属于凌樾,或者凌樾属于他,好想一辈子都不用再看凌樾的背影,可以痛快的抱紧他,亲吻他,像爬藤缠绕树枝一样绞紧凌樾,难舍难分。
但凌樾只是牵他的手,始终保持着礼貌克制的距离。
他好像是凌樾不懂事的弟弟。
回来就摸摸他的脸和发鬓,带点糖和花来逗他,春风楼里的姐儿也会这样逗她们养的猫猫狗狗。
沈颜并不想要这样。
后来凌樾终于占有他了,他迷失过,在京城沈园那段为数不多的纠缠日子里,他好像没有白日黑夜,凌樾不肯吻他,他就自己去要,咬他的喉结,逼他失控,恨不得揉碎了自己,那是极欢愉的。
他会感激自己在春风楼里学的舞,凌樾嘴上说着不喜欢,让他不要跳,掐他腰的时候却很用力,好像双眼猩红的猛兽一般,喘息急切湿热,弄得他快要窒息,还好他足够柔软,可以任由凌樾吮吸他腿侧罂粟,他不会比那时更爱凌樾了。
怪不得春风楼的嫖客总说,占有女子的身,那人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