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兰说，她巴不得早点回去。
苏展问，怎么回事？
华兰没有正面回答他。
苏展说，让我猜猜，跟阿姨闹矛盾了？
嘶，华兰就奇了，苏展是怎么猜到的。
她心里有种预感，于是问：难道你也是？
苏展发了个bingo的表情，说他也受不了他爸了，希望赶紧回川中避难。
他们都很好奇彼此家里能吵什么，因为在对方眼里，他们的家庭都很和睦。
苏展模糊地提了提他爸生意受疫情影响，整个人很烦躁，现在看他哪哪都不爽。而华兰就随便说了说妈妈真的喝了程敏的迷魂汤的事。
看样子他们都不太好意思讲细节，都用了一句“无聊的大人”一笔带过。
苏展说，其实不用管家长说什么，他们总是有自己的一套思路，像你那天放烟花的时候说的一样，我们不要成为无聊的大人就好了，祝你梦想成真。
华兰的视线落在“我们”两个字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但她还是回了一个“好”字。
他又说，你喜欢什么，阿姨改变不了，程敏更改变不了。
华兰不假思索地回了一个“你也是”。
你也是什么呢？同样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放弃自己好奇喜欢的东西吗？
华兰被自己的不假思索吓到了。是的，这样不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喜欢地理了吗？这种骨骼和血液里写好的喜欢，连同上天给她的天赋，不可能因为刻意回避而消失殆尽。
她更意外的是，苏展没有否认这个“你也是”。
他也有很喜欢的东西吗？华兰想，难道是因为这个，跟他爸爸闹矛盾的？
华兰把手机放下，躺到软绵的床里，盯着天花板，思绪飘出好远。
通知高一高二错峰返校的文件终于在清明以后被发了出来。四月中旬，浙南天气回暖，他们每个人带了足够一百天用量的口罩，被关进了川中。
川中取消了大小周，打算把这些孩子一口气直接关到形势稳定。
华兰回到三班的第一反应是，大家都白胖了很多。
倩倩的婴儿肥更明显了，很难说是不是疫情在家管不住嘴也迈不开腿的缘故。看刘一天脸上这肉长的，华兰很担心他高二运动会的时候还能不能跑的动。
“花哥，你怎么一点没胖啊？”倩倩抓着她的肩膀摇。
虽然迈不开腿，但是华兰管得住嘴，胃口不好，吃得少，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华兰让她别摇了，问她刚刚大家桌上都有的红纸是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
“你回来晚了十分钟，晓菲姐刚刚冲进来发的。我们已经嚎过一轮了。” 余倩倩疯狂抖动那张红纸，生无可恋地对华兰说：“没天理了，谁来管管？这合适吗？”
“高考都延期了，生物竞赛初赛不延期？”余倩倩“啪”地将红纸拍在桌上，“我还以为我们要见证历史了呢。”
“你们化竞有消息吗？”倩倩问她，“总不能只有我们生竞这么倒霉吧？”
“奥赛都一个筹备组的，一个不延肯定个个不延。你还要庆幸你们生竞通知发的比较早。”华兰也生无可恋地摊开化竞精选。
“那是因为我们初赛日期最早！”余倩倩猛戳橡皮。
教育部3月31号发布通知，2020年高考延期一个月，各地市中考日期相继调整。
但是竞赛初赛没有延期。仍旧七月底开始，九月份上旬结束。
竞赛生的命也是命啊。
其实她们确实见证历史了，只不过是如此狗贼的历史。
突如其来的不延期公告让三个实验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去年因为进度的问题，没有人通过初赛。
但是高一下的这一次竞赛，是所有人铆足劲儿的鱼跃龙门。很大程度上，这能反应出一个人学竞赛的能力和前途。复赛拿不到省一国奖，还可以再等来年拼一拼。
如果初赛还过不了，基本等于竞赛方面没有前途了。
往年竞赛班，有很多学生是在这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之后，放弃竞赛的。
在竞赛这片苦海里，他们滑下礁石，或是被太阳蒸发，只能湮没在这里了。
倩倩因为最早的考试日期紧张，华兰心里也因为薄弱的有机大化焦躁地要死。她平坦的化竞版图上，有机大化像是一块没有办法掩饰的疮疤。
经过清凡师姐的开导以后，她能找到学有化的感觉。一般题型都在可以解决的范围之内，但创新题千变万化，知识点太过零零碎碎，很少能有解出来的时候。
她已经尽最大努力，甚至给有化的知识点单独细分了一个活页本，错题本上相关的活页纸洋洋洒洒几十页，在考试的时候还是只有一个平庸的正确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