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来消毒吧。”华兰撇撇嘴,“要是苏展身上真的有新冠,那三班全得完蛋——都从学校里回来的。”
她戴好口罩,下楼。
苏展也同样把眼睛以外的部分遮得严严实实的,从头到尾包了一身黑。
她把自己的小书箱接过来,对苏展点点头,说谢谢。
苏展摇摇头:“你跟我不用说谢谢的。”
华兰蹙眉,顿了片刻,试探着说:“不客气?”
他眼里有了笑意。
华兰“啧”了一声。她小时候经常支使苏展给她跑腿,习惯了以后从来不说“谢谢”,只会坏笑着说“不客气”。
多蛮横的一个小姑娘,属于黑历史了。
但是都长大了,苏展不要脸,她要脸。
华兰做了个手势让他快走,晦气。
苏展颠儿颠儿地跑了。
妈妈带的几个单位因为疫情,也都开始了居家上班。
通常华兰在房间里上网课,妈妈就在外面的书房办公。居委会每天把分配好的菜拿到各户门口,她们一点儿也没有出门的必要。
华兰发现,这是自己与母亲单独待在一起最长的一段日子。
自从父亲走后,母亲工作早出晚归。就算过年放假也都忙到很晚,加班是家常便饭。
以前初中,大部分时间她都一个人待在这间小房子里。放学回家先去外公外婆那蹭饭,然后自己乖乖回来,关在房间里写作业。
妈妈有时候七点回来,有时候晚上十点多才回来。
她们见了面,妈妈大多会问一句:“兰兰作业写的怎么样了?”
或者其他的“今天上学怎么样?”。
回答也都是那两三样:嗯,写完了,还好。
华兰觉得妈妈很疲惫,所以不会缠着她撒娇,要这要那。
妈妈觉得华兰很省心,从来不需要她过问学习方面的事情。
与其说她们是母女,不如说她们是一对默契坚强的搭档。因为受过同样的苦难,所以彼此搀扶,对同一件事三缄其口。
华兰的过早懂事,让这件事从一个女人单独的苦难,变成了两个女人共同分担的苦难。
妈妈知道陪华兰的时间少,孩子再省心她也愧疚,所以从不肯在物质方面短着华兰。
她一旦得了几天空,总要抽空去带华兰逛街。给她买喜欢的小玩意儿,赶一赶时装品牌本季的潮流,想让她看起来漂漂亮亮的。
陈晓静算半个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平时在职场里指点江山惯了,见了很多年轻靓丽的女孩,自己的穿衣打扮也跟着时尚起来,每天的妆容也很精致,不然总觉得自己压不住她们。
她的梳妆台上,精致的口红有好几排。各式各样华兰叫不上名字的化妆品摆满了架子。
这个年纪的女人为了家庭,为了孩子操劳,脸上总有掩盖不住的皱纹和老态。但陈晓静会花时间掩盖掉那些岁月的痕迹。开家长会的时候,如果旁边的家长不仔细看,会把她认成华兰的姐姐。
陈晓静不同于自己的大哥嫂子,她不会逼着自己的孩子认真学习,也从没有对华兰说过“你爸死了,我这辈子就指着你了,你可得有出息”这样的话。
经历过生死的人通透,她只是简单地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在该打扮的年纪好好打扮。
在她的想法里,把自己的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是对她最好的馈赠。
其实华兰衣柜里有很多漂亮的小裙子、贵重的发卡,但是那时候她从来不戴,就算周末也穿得简简单单,运动服加运动鞋。
妈妈曾对她说,在这方面,华兰更像爸爸一点,不喜欢鲜艳的东西,喜欢能席地而坐的暗色。
不过说到这里,她就会停下来,避免提到之后的事情。
华兰也知趣地不再往下说。
“兰兰,这个牛奶你喝了哦,好不容易才让楼下阿姨送进来的。”妈妈一手顺着自己的栗色卷发,一手给华兰端来一杯牛奶。
她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还在长身体,但其实华兰的身高从初二开始就没有变过了,一直停在一米六三。
但华兰会配合她,把牛奶喝下去。
“妈妈,我喝完了。”
第32章 大地的掌握者
◎这一废,总让这群搞竞赛的有种自己的命被废掉的感觉。◎
疫情的居家时光把人圈住, 每天抬头就是四方的房间。活动范围是书桌到厨房或者卫生间,活动内容是上网课、吃饭、洗漱。
单调、慵懒、亟需自我管束。
程敏加入了每个班的家长群,在里面发了电子设备使用监督的通知, 唯恐网课期间没有川中高压线管束的学生堕落了。
三班对此的处理方式是, 开线上直播自习室, 所有人都用一台手机直播自己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