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最受不了这个, 所以马上亲自出兵来检阅了。恰好撞见华兰和苏展淋雨卖惨，于是自然而然就嗅出了点别的味道。正赶上平行班暑假了，所以隔三差五他会来一趟。
余倩倩说，她从没觉得程敏在讲台上小眼一眯的样子这么帅。
“敏爹满满的安全感。”倩倩对着自己的橡皮许愿，“保佑我生物拿个省一吧！敏爹！”
“人家教的是数学。”华兰乐呵呵地敲她，“没事程敏，有事敏爹，渣女儿。”
集训的后半程变得风平浪静。复赛前一周，整个集训期结束，他们要先回川中参加高三出征仪式，清中还请他们吃了欢送餐。
临走之前，华兰送了秦念诗一盒糖，感谢她这么友好。
“我是觉得那样待人太尴尬了。”秦念诗垂眸，接过那盒糖，“而且你人很好，省赛加油哦。”
“你怎么知道我人好不好？”华兰有心逗她，“我很坏的，离开安川得演一演。”
秦念诗满满摇了摇头，说：“你很勇敢，至少我很羡慕。”
大巴车开始震动，华兰没仔细想秦念诗这句话的意义，就被催着上车。
“那祝你一样勇敢！”她匆匆道，接着挥手告别。
勇敢吗？华兰仔细想，从来没有人用“勇敢”这个词来形容过她。
他们回到川中，教室已经搬到了独立的高三楼。高一高二楼换了新人，课间吵闹。
华兰看到高三楼前新换的橱窗的时候，才想起来现在已经八月底了，今年高考的成绩出了，录取结果也出了。她在清中关禁闭没有手机，全然不知道这场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清凡师姐考的怎么样。
她从头开始看，清华北大没有清凡师姐，北京高校也没有清凡师姐。后面浙大录取的人排了一列又一列，密密麻麻，看得她额上冒汗，却没有看到师姐的名字。
她的心情越来越紧张，反反复复上下看，确保自己没有落掉。
苏展过来，问她在找什么。
她急急说，你快帮我找清凡师姐。
苏展看了一会儿，笑着说，你别急，师姐在这儿。
华兰抬头，看到了黄底黑字的“武汉大学 李清凡”。
她很真诚地笑出来，差点掉出眼泪。
“这么高兴？”苏展问她。
“嗯。”
2021年的夏天，果然是属于李清凡的夏天。
下午自习课，全段列队前往体育大馆，馆外大门被改造成“状元门”，上面绑着粽子，每人进去都要跳起来顶一下，寓意“高中”。
场馆里面，场灯扫过来打过去，整整齐齐十六条竖幅已经拉好，分别印着十六个班的高三口号。
三班的口号是，欲与天公试比高，剑指清北浙复交。
校长、段长、教师代表、学生代表相继上台发言，宣布他们的高三和他们的时代终于到来。
被灯光围绕着的程敏，竟然并不像往常一样凶神恶煞，浑身上下有一种神圣感。
“不要想着我还在高二。”他给大家敲警钟，“送别一届高三，下一届高三就会马上到来——我在川中教了快三十年书，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华兰深以为然，她在感慨李清凡的夏天的同时，自己的夏天也已经扑面而来。
“醒醒花哥，别睡了。”
华兰懵懵地抬起头来，倩倩在叫她。
“交作业了？”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糊涂了吧你，大白天的交什么作业？”倩倩指了一下被她压住的物理五三和生物五三，又说，“这两个都晚二，数学晚一。”
“我梦到金炫问我为什么不交作业。”她慢慢说。
小教室几乎已经空了，只剩她和倩倩。外面有点吵，密密麻麻都是人影，顺着楼梯向下涌去。
“你家苏展已经搬花去了。”倩倩说，“赶紧起来，班主任节了，等会儿要你给金炫递花的。”
“哦，哦。”华兰的大脑开始复苏，今天下午确实是班主任节，还是首考百天誓师大会。各科竞赛九月份相继在杭州考完，他们错过了学校今年的运动会，一回来就参加了一次联合月考，带着各自七零八落的名次被塞到小教室里追赶别人半年复习的进度。
他们把时间都投入了各自的竞赛，常规的考试被同段同学远远地甩下。快三个月了，华兰都没碰过除化学以外的其他学科。回来的那次联合月考，几乎就是靠着感觉和记忆在做题，排名下降的厉害。
她、苏展、江潼还算在可控范围内，都在段里三百名左右。有几个同学被甩到段里四五百名，一宿没睡着觉。
平行班各个组合班都在那个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迅猛发力，把七选三的和数学的分数拉得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