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只是一步,他就停了下来,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
江遇不会再愿意看到他的。
韩文青一直都知道的,江遇骨子里就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
或许他当初丢掉那封信,又以江明凯的名义问晏家要钱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迟早会有今天。
韩文青当初只是抱了一丝期待,希望这天永远不会到,或者能再迟一点到。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即使韩文青做了两边挑拨这种恶心透顶的事,也阻止不了江遇和晏眀浔重新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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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从韩文青家离开没多久,在晏眀浔的车上就撑不住地晕睡了过去。
晏眀浔连连喊了几声江遇的名字,差点吓傻了,担惊受怕地把人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急诊。
医生说,患者有重度抑郁症,情绪敏感,休息不好,精神状态疲惫,而且刚刚受了很大的刺激,导致昏倒,大概过几个小时才会醒来。
而且片子显示江遇的脑部存在一块阴影,还不确定是血块还是肿瘤,如果是肿瘤这个位置或许有扩散的风险,严重的话会有生命威胁,医生的建议事手术清除。
江遇还在病床上昏睡着,唇无血色,胸腹的起伏很不明显,连气息都很微弱,像一棵被人折下来后被人随手丢在路边的枯草。
晏眀浔一愣,之后有些失魂落魄地握住江遇的手,压下心里铺天盖地的恐惧,手指逐渐收拢,声音嘶哑地问医生:“成功率多少?”
“大概百分之七十。”医生如实相告:“现在国内的医疗水准提高了很多,患者醒后,你们家属和他商量一下吧,先做理化检查,确定阴影是什么。”
“肿瘤的话一定要手术吗?”宋敛也得到了消息赶来,在病床的另一侧守着江遇,眼睛红了一圈,刚哭过。
医生沉默一瞬,尽职尽责地说:“我们只能是建议。”
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脑部手术能达到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其实不低,晏眀浔彻底冷静下来,视线始终没有从江遇脸上离开,低声对医生说:“知道了,谢谢。”
医生点头,带着不停用眼神交流的护士们离开vip病房。
病房内是死一样的沉寂。
宋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在酒店玩了个手机斗地主,接到晏眀浔电话的时候,江遇就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他一看到江遇这种奄奄一息的模样就心疼,忍不住想掉眼泪。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江遇不是说去韩哥家里取东西吗?怎么会突然晕倒……”
晏眀浔听到“韩”这个字,神色冷厉,握着江遇的手立刻收得更紧,冷声说:“闭嘴。”
他气势太瘆人,宋敛哆嗦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没再敢出声。
又过了几分钟,晏眀浔握着江遇因为输液而导致有些冰凉的手,给他轻轻捂着,开口问宋敛:“在伦敦……你和江遇认识多久?”
“快四年了。”宋敛看着江遇的脸,小声说。
晏眀浔“嗯”一声,喉咙里面仿佛挤着团化不开的浓墨,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冗沉许多,“江遇…什么时候开始抑郁的?”
晏眀浔始终记得自己问江遇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的时候,江遇对他说:挺好的。
可他当时就知道,江遇过得不好。
晏眀浔只是没想到,江遇会过得这么不好。
抑郁……江遇怎么会抑郁,他一直以来到底过得多痛苦。
宋敛沉默几秒,才情绪不高地低声说:“好像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感觉他有一点,但是一直没去确诊,后来是因为Kyler才……”
他中途猛地止住话头,差点忘了江遇不愿意再提那个人,更不愿意让人知道。
晏眀浔却接着他的话问:“江遇是因为嗓子受伤才会这样吗?”
宋敛十分诧异:“你知道?江遇告诉你了?”
“嗯。”晏眀浔:“你继续说。”
宋敛就说了。
就是因为Kyler,江遇嗓子才坏掉了,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江遇原来会说话。
后来江遇养了半年,状态一直不好。
“心理医生说江遇心思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靠吃药控制。”
晏明浔一声不吭地听着,平静而麻木,对宋敛说:“还有吗?”
“有……什么?”
“江遇在伦敦的事。”晏明浔抬起手,心疼地用指腹摸了摸江遇的眼睛,又落在他喉结上方的小痣上。
宋敛“啊”一声,点头:“好。”
其实他从来没见过江遇这种性格的人,不说话也不社交,孤僻冷漠,独来独往,最开始除了上课和接一些私活儿挣学费以为,对什么都没兴趣。
江遇白天上课,晚上兼职打零工,打工回来还要赶设计图,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甚至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