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晏眀浔都在痛苦和怨恨中度过,他怎么可能不恨。
他用力掰开江遇的手,双手抬起按住他的肩膀:“在这等我。”
晏眀浔目前仅存的唯一的理智就是,不能让江遇当面和韩文青对峙。
他知道江遇和韩文青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果韩文青真的撒谎瞒下了信的事,而且一瞒就是四年……
甚至这四年里,韩文青还一直以一个帮助者的身份在江遇身边,一直哄骗着他。
如果真是这样,晏眀浔怕江遇会承受不了这种打击。
“我和你,一起。”江遇感觉嗓子干痛,有些艰难地开口,同时伸手拦住晏眀浔。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面对什么样的真相,但终归还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江遇和文青从小一起长大,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丝对韩文青的信任。
或者说,江遇不愿意相信。
说不定当年有什么意外,让韩文青以为自己把信送到了晏眀浔手上。
江遇吸了一口气,留有一半的期待这样想。
晏眀浔低头盯了他几秒,虽然担心,但也知道以江遇的脾气既然决定了就不会改变主意,只好点头。
结果到了车上,晏眀浔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韩文青家在哪,江遇直接拿手机输入了一个地址。
晏眀浔敏锐地眼睛一转:“你去过?”
江遇:嗯。
“自己去的?什么时候?”他的重心逐渐跑偏。
江遇有点不耐烦:今天,拿东西。
晏眀浔又动了下唇,还没发出声音,被江遇冷脸打断:“闭嘴。”
差不多得了。
这人怎么跟以前一个德行,不分青红皂白地吃醋,吃起醋来还没完没了。
晏眀浔被训了才堪堪停止,脚下一踩,发动车子。
-
韩文青看到晏眀浔从医院离开后,就知道当年的事瞒不住了。
他知道江遇和晏眀浔一定回来找他,所以当打开门看到他们的身影时,韩文青一点都不意外。
在这种时刻,仿佛一切都要崩塌的时候,他反而极端地冷静下来。
“进来坐吧。”韩文青侧过身,对江遇笑了一下,喊他:“阿遇。”
晏眀浔站着没动,门口狭窄,他单手拉着江遇护在身后,一双犀利的丹凤眼犹如利刃一般死死地盯着韩文青,冷声质问:“信在哪?”
果然都知道了。
韩文青就知道一旦江遇和晏眀浔接触起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他做的一切不过是自以为是,徒劳无功而已。
“扔了。”韩文青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淡,承认道:“晏家门口的垃圾桶里。”
真相往往比想象中更加让人难以接受,却不过是始作俑者一句轻描淡写的话。
“韩文青!你真该死!”晏眀浔忍不住怒火,一字一句地低吼,上前一步,直接扯着韩文青的衣领,一拳打过去,怒声质问:“你凭什么!”
“你他妈凭什么!”
韩文青一点没躲,眼睛看着门口的江遇。
江遇沉默地站在后面,没有阻拦晏眀浔,也没有看他们,似乎对晏眀浔已经动手的事一无所知。
事实上,从韩文青来给他们开门的那一瞬间,韩文青喊他的那一声“阿遇”,以及他们对视的那一个眼神,江遇就全都明白了。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
直到听见韩文青亲口说“扔了”。
这个人是他在世界上为数不多觉得可以信任的人,是小时候保护他照顾他的大哥,哪怕江遇这样薄情寡义的性格,韩文青好像不计回报一样地对他好。
在某种程度上说,韩文青甚至都比晏眀浔更了解江遇,因为他亲眼见过江遇小时候的经历,见过江遇所有的狼狈、脆弱,不甘和反抗。
这甚至让江遇理所当然地以为,韩文青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人。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事实却是这样的?
这么多年……韩文青一直在骗他?
眼前是混乱的单方面打斗,江遇却有些看不清楚画面,他只感觉到胸口一阵窒息,艰难地大口喘气,身体逐渐变得沉重。
江遇身形一晃,一只手撑着门的边缘,手指不断地用力、收紧,另一只手掐着喉结处,耳边开始嗡嗡轰鸣。
“江遇!”晏眀浔及时察觉到他异样,一把推开韩文青,回到江遇身边,把人半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江遇没有回答晏眀浔,而是强撑着沉下一口气,微微弯着腰,半抬起眼看向韩文青,眼眶发红。
韩文青也正在看他,用那双看起来像是笑着的温润的双眼。
“为、什么。”江遇有些艰难地开口质问,一字一句都仿佛在刀刃上划过,鲜血淋淋。
韩文青听到他说话,有些诧异,之后笑了一下,“你愿意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