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渔:“怨恨并不等于不爱。”
“大概是我十岁那年,阿妈跟我说——阿妈是第一次做阿妈,所以会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如果让我难过了,希望我能怨恨她,再把怨恨发泄出来让她知道,这样我心里就能始终保留着对她的爱,她也会成为一个更好的阿妈。”
原臣泽突然很羡慕晏渔,羡慕他拥有这样的阿妈这样的家庭。
难怪晏渔好像总是自带光环,拥有让人难以抵抗的浪漫与亲和感,总那么细致地温柔,却又有自信张扬的一面。耀眼得灼目。
这样好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一个温柔浪漫的人。
与他相比,原臣泽感觉自己就是阴沟里的一条毒蛇,从小被臭水熏染着长大,整个人只有阴暗。
晏渔突然用胳膊轻轻顶了他一下:“怎么,羡慕了?”
原臣泽头一次没犟嘴,大大方方地承认:“嗯。”
晏渔意味深长地笑了:“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跟我阿妈认识。”
原臣泽同晏渔对视,这个人不同他唇枪舌战、正常说话时,总是语调温软笑意浅浅。
似安慰又似鼓励,又似乎只是轻描淡写的在畅谈。
却每句话都能恰好戳中他内心的某处。
让人有种被温柔又郑重地对待的感觉,他有那么一瞬被打动到。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一个湖边的凉亭,湖里残荷很多,景色不错。
晏渔:“你今天没结巴,看来我们平时的练习很有效果。你不谢谢我吗?”
原臣泽不可置否:“谢谢。”
晏渔突然凑过去,同他面对面靠得很近,那双凤眼微微上挑,含着笑意:“原先生,您这样是不是过于没有诚意了?”
原臣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都扫到了自己脸上,温温热热的,让他不自觉想后退。
但又觉得但凡他往后退一点,就是怂了,让对方得逞了。
于是梗着微红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直视晏渔:“你想怎么谢。”
晏渔想起之前在酒吧,原臣泽被他抵在门上叼着玫瑰的样子,那个场面让他回味了很多次。
晏渔微微一笑,眼睫微垂盯着原臣泽的唇,轻轻低喃:“再让我拽一次。”
那次后晏渔感觉自己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对某种说不明的东西着了迷。
但原臣泽显然是对他的话误解了。
之前在酒吧,他让晏渔也拽一下,是态度上的妥协。
现在晏渔说这话,原臣泽以为他又要让自己妥协什么,于是果断拒绝了:“不行。”
虽然晏渔确实帮了他,但原臣泽认为,感谢别人和妥协迎合别人,完全是两回事。
他可以在晏渔需要的时候,也尽自己所能帮晏渔一次,却不会为了感谢被人,随意违背自己的原则,降低自己的底线。
晏渔被拒绝也不意外,他退回一个礼貌的距离,略微惋惜:“那好吧。”
两人安静了会儿,又开始聊开发项目的事儿。
上次他们因为那块平地是建游乐园还是建停车场发生了争执,由于两人个性都刚强,不肯服输,最后也没争出个所以然来。
但事后原臣泽看了大量的资料和案例,不得不承认晏渔的想法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所以他把两人的方案折中了一下。打算把平地大半用来建游乐场,然后买一些那种观光时游客能够靠买票骑着玩儿的电动小车,这种小车不会占用很多地方,一块操场就能装下很多。
到时候看游客的试用情况,可以的话在那个片区都推行一下,也是一种代步工具。
原臣泽把这个方案同晏渔简单说了,晏渔也觉得很不错。
于是两人迅速敲定了下来。
但后面又因为小车要统一颜色的问题发生了争执。
原臣泽觉得黑色或灰色就好,单调节俭。
晏渔却认为颜色多一点比较好,像绿色,蓝色,黄色粉色等都应该有,看起来浪漫又活泼。
黑和灰过于死气沉沉,一点都不浪漫。
原臣泽觉得这人似乎就爱跟他对着来,把这当成了一种乐趣:“你是在批判我的审美?”
晏渔笑容和善,却笑中带刺:“不,我们只是在讨论问题。”
两人互相对视,气氛像一根逐渐绷紧的弦。
原臣泽直言:“我讨厌花里胡哨的颜色。”
晏渔撩了下耳朵旁曲卷的碎发,露出温柔的下颌线:“好巧,我讨厌单调枯燥的颜色。”
空气安静了会儿,两人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
原臣泽正想说他拥有决策权时,突然看见亭子上方一个黑色的东西,缓缓地落了下来,最后趴在了晏渔的肩头。
那是一只蜘蛛,躯干很饱满,把几条带毛的腿全部撑开的话,足足有小孩手掌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