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地看着谢澜,似乎是要将谢澜的灵魂看透一般。
谢澜就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片刻,锋利的薄唇勾起抹感激的笑,他点了头,感激道:“在下萧霆,小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定当……”
萧霆话还没说完,冰凉的唇上就多了一点温热,惊地他瞪圆了眼睛看眼前的谢澜,紧接舌头上多了一颗微苦的药丸。
他本能地做了个吞咽动作,那药丸“咕咚”一声进了肚子。
“行了,那些话等着我真救活了你再说吧。”谢澜将装着药丸的瓷瓶揣回怀里,拔下了金疮药的瓶塞,握着瓶身就往萧霆的伤口上倒药粉。
“我们动作得快了,楼上就这么几个房间,要杀你的人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血止住了。”
萧霆的伤口太深,赤红色的倒在伤口上,瞬间就被鲜血冲开。
不过谢澜怀里揣着的这瓶是新装的,还没用过,量充足的很,他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上倒。
看似药全被冲没了,但还有一些附着在了伤口上。
那好似烙铁灼烧一样的痛苦让萧霆的额际出了一层冷汗,脸色比方才还要白上几分。
他怕嚎叫声很快就会引来林免的人,所以死死咬着牙关,将嚎叫全部憋在嗓子眼里。
可是太疼了,那种痛苦比方才被林免的剑切开腰侧还要疼上百倍!
萧霆咬的牙齿咯咯作响,一张俊脸扭曲狰狞。他不经意地抬起头,忽暗忽明的视线里出现了慕容锦瑜的身影。
那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不知何时穿好了衣服,披散的长发也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简单束好,怀里抱着把古朴的长剑。
他垂眸看着自己,冰冷、轻蔑、不屑,就像是在看狼狈的丧家之犬。萧霆脑子“嗡”地一响,一股热流涌上了大脑,激地他眼前漆黑一片。
等他的眼前重新恢复正常时,忙看向慕容锦瑜,可那人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站在开了窗的窗前,看外面的天。
“谢澜,风暴停了。”慕容锦瑜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澜正好也给萧霆止住了血。
他从衣摆上撕扯下一截布料,缠在了萧霆的腰间,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惊喜的笑。
“那正好,我们可以连夜回天水了。”谢澜打了个漂亮的结,笑着抬起了头,还没等看看萧霆怎么样了,先看到了门纸上倒映出来的数道影子。
不好!谢澜瞳眸一紧,一手去摸身后的银枪,一手拽着萧霆往身后扔。
可即便谢澜反应再快,到底还是晚了一步,萧霆是扔到了自己的身后,可自己的面门,脖颈,前胸这些弱点都暴露在了穿门而入的五六道锋利的剑尖之下。
啧!谢澜眉心一紧,浑身的杀意瞬间爆发出来,放弃了拿身后的银枪,回手拔出揣在腰后的短剑劈上剑尖。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谢澜自小学的是谢家枪法,顺手的武器也是银枪。一杆银枪纵横睥睨,横扫千军,让他在敌军之中出入自由。
而短剑是他在近身战时不方便用长枪对敌,才会用到的武器。
当下这种情况,短剑是吃了大亏的。
不过一瞬之间,谢澜脑中冒出了数种应对的方法,他快速从中挑出了一种受伤最轻的方法,刚要实施的时候,一道白影飞了过来。
谢澜愕然地看着慕容锦瑜站在了自己的身前,他惊地瞪圆了眼睛,瞳孔缩的紧紧的,张大了嘴,危险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就见慕容锦瑜轻持着剑的手轻飘飘地划了一下。
木门断成了两截,门外要偷袭的五六个黑衣人连惨叫都没发出,人也跟木门一样成了两截。
眼睛都没等闭上,上半身就倒在地上,鲜血从整齐的伤口喷出,像是喷泉一般。
慕容锦瑜转过身,嫌弃地甩了下寒衣上沾染的鲜血,见谢澜还坐在地上,微微俯下身,向他伸出了左手,“谢澜,没受伤吧?”
“……”谢澜傻了似地看着面前瓷白如玉的手,和那张昳丽秾艳的脸,再侧头看他身后的血泉,一时间竟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哎。”慕容锦瑜叹了口气,左手用了两分力气拍在了谢澜的头上,“这个时候怎么还发呆?你不是要救那人吗?还不拿起你的枪,我们杀出去。”
“诶?诶!好!”谢澜没想过慕容锦瑜会这样厉害,方才还在想,他要如何一人护着一个金贵的王爷,一个伤员,毫毛不伤地从那么多人的追杀中逃出皎月客栈。
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位金贵的王爷不仅不用自己保护,说不定还能反过来保护他呢。
谢澜也不磨蹭,短剑还鞘,捡起银枪,扶起萧霆,跟在慕容锦瑜身后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