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要真是个好性子,怕是早就被文慧帝和贤淑太后算计死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火葬大安皇室了。
不化骨见谢澜看着门的方向半天不做声,脸色瞬间了几分,耳室中的尸气瞬间变得浓郁了起来,温度也跟着直线下降。
如果说方才的耳室是凉爽的秋天,那么这会儿就是入了冬了。
谢澜打了个小小的喷嚏,低头揉了揉鼻尖,不经意地一抬头就对上了不化骨放大的脸。
吓得他倒抽了口凉气,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这老僵尸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的啊?不知道僵吓人,吓死人吗?!
谢澜这边心都快挣脱白骨栅栏蹦跶出去了,那边不化骨还因为谢澜连退这几步更加的不高兴。
就见不化骨那张英俊的脸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和着他那双漆黑的双眼,再被幽绿的烛光一晃,还真有了僵尸的吓人劲儿了。
“现在就走。”不化骨朝谢澜伸出了右手,五指修长,指腹和指根布满了老茧,肤色苍白堪比新出厂的石膏,是个会让手控疯狂尖叫的好手。
可谢澜知道,就是这么一只看上去漂亮无害的手,是怎么轻松地穿透了人类用厚实血肉骨骼内脏做成的身体。
他离家出走的恐惧终于回了家,看着不化骨那要生吃了他一样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吞了口口水,“现在不行,我答应了我的同伴要在这里等他。”
不化骨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谢澜吓得后颈一紧,想往后再退一步,可他怕再惹不化骨生气,愣是用强大的自制力控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双脚。
“你要是着急的话,就先走?”谢澜不怕死地将话说完了。
“又是慕容锦。”不化骨的音调很怪,像是在控诉,又因为过于平直的声调,变得特别的怪异和阴森。
“又是因为他,你要再抛弃我们一次。”
一口天大的黑锅照着谢澜的脑袋“哐”地一下扣了下来,他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谢澜想说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们了,转眼又想到了什么,吧唧两下嘴,讷讷地说:“他应该快回来了,你要是不急的话,就再陪我等会儿?”
不化骨深深地看了眼谢澜,平伸的手猛地向下扣住了谢澜的手腕,强硬地拉扯着谢澜往他刚才进来的那堵墙壁走去。
那看上去像是易碎石膏的手,合拢之后,就成了钢铁做的桎梏,不勒断谢澜的腕骨就不错了,哪里还容许他用力挣扎?!
谢澜存了心不想跟这阴晴不定的不化骨离开,摆出拒不配合的姿态,鞋底跟抹了502似的,紧紧黏在地面上,半步都不向前走。
人家不化骨根本不在乎谢澜是不是配合,反正谢澜使出的那点不入流的千斤坠对于他来说,轻的跟片羽毛一样。
不化骨就跟拖死狗一样拽着他走到墙边,另一只握住墙壁上的灯盏,旋转半圈,正对着他们的墙壁上打开了道一人宽的窄门。
门里是一片阒静的黑暗,阴冷的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谢澜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还不等他做出任何抗拒的举动,就被不化骨拖入了黑暗中。
——
幽暗的墓道里响起一声“嘭!”地巨响,被砸在墙壁上的疯道士滑坐在地,灰尘扑簌簌地落了他一头一身。
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无暇去管那些微不足道的灰尘了,他胸腔里翻江倒海一样的疼,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喉咙一甜,“哇”地吐出了口黑血。
疯道士用攥着剑的手背抹了下嘴角,血迹弄脏了他大半张脸,让他又添了几分疯狂。
他看着款步走来的慕容锦,祭出八卦镜,双手快速结印,两条小臂的符篆痴情发出刺目的光芒。
悬于半空中的镜面出现道明黄色的光柱,直奔着慕容锦照了过去。
那堪比夏日刺目阳光的光柱,仅仅只是让慕容锦微微蹙眉,双手合拢,面前就出现了道厚厚的尸气做成的墙壁。
光柱打散了尸气墙,疯道士面露喜色,定睛去看,墙后哪里还有慕容锦的身影。
人去哪儿?疯道士眉头紧蹙,桃木剑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扶着身后的墙壁,才站起来,余光就扫到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他心脏骤然一紧,保持着佝偻的身形没有动,目光却顺着那双马丁靴一寸一寸地向上看。
——是慕容锦!
疯道士瞳孔一紧,下意识地横剑挡在身前,架住了那只苍白漂亮的手。
他看着紧紧扣住桃木剑剑刃的五指,和漆黑的指甲,也不知道是惊惧更多一些,还是怒意更多一些。
疯道士隔着桃木剑,看慕容锦那双漆黑的凤眸,咬牙切齿地问:“你跟贫道说实话,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贫道杀了这么多僵尸,就没见过你这么难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