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蓦地一酸，眼眶通红，强忍住喉间的哽咽，哑着声音问：“将军，我们能打赢吗？”
“赢？”谢澜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郎朗的笑声在城楼上传来，引得不远处守城的士兵纷纷看过来。
高束的马尾随着谢澜前后微微摆动的身体，也跟着飞扬了起来，神色间倒是有了顾钧熟悉的意气风发的影子，只是等着他笑够了，说出来的话，又让顾钧分外陌生。
“小钧，我们赢不了的。三千对十万，就是战神白起再世，也赢不了的。”
“大安气数尽了，这是天命，我改不了。”谢澜平静地看着城下那个坐在黑色高头大马上，穿着黑色铠甲的战王萧霆。
“小钧，让所有士兵去了甲胄兵器，家去吧。”
【作者有话说】：这是一波回忆杀，
隔壁的免费文《天家傻兄弟》，是写大安的，有兴趣的宝子们可以瞄瞄～
第12章 不能退
“什么？！”顾钧震惊地看着谢澜，好似不相信这话是从谢澜口中说出来的一样，“将军，我们，我们不守了？”
“不守了，没意义。”谢澜勾着唇笑，神色中尽是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无奈，“大安也好，大楚也好，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都一样的。这样的大安，守住了，对百姓来说，未必是幸。”
“小钧，你让人去城中通知城中百姓，门口悬挂白布，闭门闭窗，居家不出。”谢澜看着城下的战王，城下的战王似乎也感觉到了谢澜的目光，倏地抬起了头，一双锐利的鹰眸定定地落在了谢澜的脸上。
两个人中间明明隔了不远的距离，但这一刻却仿佛面对面的对视一般。
“将军，战王嗜杀，会不会屠城？”顾钧担忧地问道。
谢澜摇了摇头，“不会，悬挂白旗是他与我约定好的，他不会伤百姓，更不会屠城的。”他顿了顿，叹道：“萧王的心太大了，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哦，对了，还要麻烦小钧你进宫一趟，告诉王爷，让他不要等我了，自己走吧。”
顾钧知道谢澜口中的王爷指的是雍王慕容锦瑜，也是他们将军的夫君。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还要从前两年雍王当了他们镇北军的监军那会儿说起。
总之就是个乱，比被猫扯乱的毛线球还要乱，不过这两个人和其他的王公贵族比起来，也算是琴瑟和鸣，情比金坚了。
现在他们将军让他传这样的话……顾钧的心中浮出了个不好的预感，眼底蓦地红了，也顾不得什么逾矩不逾矩了，一把上前抓住了谢澜的手腕，手指用力扣紧冰凉的腕甲，力气大的指甲都泛着青白。
“那将军您呢？”
谢澜没有在意属下的不规矩，微笑着说道：“我留下守城。这城啊，总得有人守。”
“将军，我们一起走吧。您也说了，大安要亡了啊！您还守着这城做甚？！”顾钧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也蓦地拔高了几度，哽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不能走。”谢澜轻轻抚开顾钧的手，向前一步走到城墙边，双手按在城墙上，掌心下是粗糙的墙面。
他看远方灰蒙蒙的天，看下方乌泱泱的黑甲军，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语气平静的让人心酸。
“我是谢家人，生来便是要守护大安的国土，保护皇帝的安危，庇护百姓的。我不能退，这是谢家的使命，是我的命。”
谢澜的唇角蓦地勾起抹温柔的笑，连眼底都流动着缱绻的情谊，“再说，我在这里，王爷才有机会离开云京，远走高飞。”
“将军，属下陪您一起守城！”顾钧用袖子用力抹了把脸，坚定地说道。
谢澜转身，轻轻拍了下顾钧的肩膀，温声道：“小钧，好好活着，别犯倔。现在的大安，不值得你搭条命。”
“将军！”
谢澜板起脸，严肃地看顾钧，“顾钧，这是军令！”
顾钧用力攥紧了手中的剑，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哑着嗓子喊道：“是！将军！属下听令！”
——
“王爷，已经巳时三刻了，您打算何时攻城？”
战王玄甲军的那位军师穿了件竹青色锦袍外罩银色胸甲，骑着匹劲瘦的白马，眯缝着一双多情的狐狸眼凑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萧霆身边，低声询问。
萧霆淡淡地收回了望着不远处城楼上的视线，余光扫了下身边军师的装扮，眉心微蹙，暗沉的声音又沉了一度。
“穿片薄甲就敢往前面来作死？对面一支冷箭就能扎穿你的胸甲！回营去！”
那军师被骂了也不恼，白皙如玉的手握着缰绳驾驭着马往萧霆身边又凑了几步，小腿都快贴着萧霆的小腿了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