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之复杂,身处其中数年的自己都没参详透彻,反而被两个小辈一语中的。
这真是极大的讽刺。
如今不管凶犯是不是侯府中人,伍侯爷都成了最难受的人。纵然不是侯府中人所为,伍晏的死也会成为父子亲情之间的一根刺、时时刻刻如鲠在喉,永远咽不下去。
陆青帆和云曦提出再去调查一番那古怪的沼泽地,伍侯爷并未再提出异议,甚至着管家找来看顾沼泽地的负责工匠,跟着他们一道前去,事无巨细、有问皆答。
“若是需要人手捕捞,你二人莫要再亲自动手,招呼我们的人去就是了。”
临了,伍侯爷还不忘放话派遣人手。
伍侯爷的鼎力相助让云曦和陆青帆省去了许多麻烦。
二人再三道谢,这才带着人重新回到了沼泽地。
云曦安顿一旁伺弄沼泽地的工匠和仆人们寻找跟死者腹中相似的草类;陆青帆则正在同管家叙话:
“这片梅林其实荒废许久了,是前段时间伍大公子提出将此处土地弄得肥沃些,他想种点果树的。”
管家望着忙乱的人群,眼神却惋惜地看着尚未拔掉的梅树上:“可惜了这些老梅树。”
陆青帆皱眉:“伍大公子并非通晓种植之人吧?”
“可说是呢,小人也好奇来着。但是伍大公子不让我们问,就让照办便是。前些日子这沼泽地就跟脏水沟差不多,这几日才有了些样子。”
管家说完不禁嫌弃地撇撇嘴,很快为自家主子解释,说方才侯爷那般紧张二人下沼泽皆为其身子骨着想,不想让两位贵人涉险。
“本官知晓侯爷好意。”
陆青帆颔首,随即望向云曦那边的进展:不断有人给云曦递送草叶子,云曦看过之后摇摇头表示不是,枯燥的差事并未让她流露丝毫不耐失望之态。
陆青帆继续问管家这条路径距离谁的宅院最近、当初谁最喜欢来此。
管家思虑片刻,“倒是同我们嫡夫人的院子挺近,但是夫人鲜少出门、几位哥儿都住在外院,鲜少来这里。”
陆青帆闻言颔首,随即让管家自去忙碌,他兀自在附近转了转、询问来往下人仆从园子的情况。
诚如管家所言,几个公子哥儿甚至是侯夫人都鲜少来梅林这边,洒扫的人都很少见到他们。
夜幕降临,云曦冲等在一旁许久的陆青帆摇了摇头。
线索就这样断了。
二人空手而归,刑部的人都有些没料到。
“我们还以为今晚还能迎来一场堂审呢。”晁钟大人早就回来了,他朝着冉杓等人努努嘴,示意他们正在搜寻卷宗。
大理寺的于植等人后陆青帆一行一步归来。
“找到了云姑娘所言的那种草屑,就在烟花场附近的一个村落,但不是种植草药那座村庄。”于植知道大家必会第一时间联想到那个村子,立刻澄清道。
云曦闻言,“乌涛去那作甚?”
“据说是要种植什么特殊的物什弄沼泽地,所以乌涛前去看村落的地有没有能用作制作沼泽的。另外……”
于植掏出一个小小的帕子,道:“我有点意外收获。”
那帕子上沾染的,便是淹死的伍晏腹中的那种草。
云曦惊讶道:“竟然在那个村子里?”
两个死者的牵系终于找到了!
这一下众人再度打起精神来,激动地准备大干一场。
此后几日,大家索性扩展线索、继续搜查二位死者的交际关系网。
草屑的线索查来查去都没甚进展。
三日过去了。
刑部众人窝在陆青帆的书房,都有些蔫儿。
“咋回事儿啊,一下子都找不到痕迹了。”
冉杓一边翻阅着手里的卷宗,一边道:“再翻一阵子,我都要把这些人的宗族关系都背下来了。”
“那不是正好,脑海里又多了一个世家关系脉络。”任丹青说完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云曦和青果仍旧在翻阅验尸记录,一遍遍比对证物。
乌涛和伍晏之间有牵系,那是不是说明项准身上也有跟二人相通的秘密?
青果蓦然站起来,问道:“你们说,要是这三个人本来是在办同一件事情,结果事情办成了要被灭口,牵连不就是现成的了嘛?”
云曦撑着下巴温声道:“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小丫鬟是真的敢编。
青果呐呐地吐了吐舌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嘛。”
众人的思绪再度陷入无言的丧气之中。
陆青帆轻柔着太阳穴,一旁的任师爷一边翻阅卷宗一边小声嘀咕着“怎得大理寺和都察院也没甚消息”。
“这两个衙门哪,都察院可不是总览刑部案子的;帮咱打打下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