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
“这个确实是我不对,所以我愿意跟你重新公平地打一次,输赢自负。”洛夕瑶有些羞愧难堪的样子,绷着脸说,“说不定你还会再输呢。”
铃杏顿觉荒谬地哈了两声。
“你等着吧,说好了你别给我作弊,你看我不把你揍到哭爹喊娘,我都不叫季铃杏。”
洛夕瑶被她说得下不来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铃杏却不以为意,还在那像松鼠似的啃着糖炒栗子,洛夕瑶终于注意到了,问她:“你这糖炒栗子哪儿来的,在禾水镇里买的吗?”
铃杏停住,抬头。那眼神跟看傻子似的,努了努嘴:“不是你买的吗?我在你桌上拿的。”
“我桌上?”
洛夕瑶想了想,其实也不难猜,她只对薛沉舟一个人说过喜欢吃糖炒栗子这事儿。大概是薛沉舟做完除魔令的任务,回来时特意给她带的。
思及此,再看铃杏沾满碎末的嘴角,以及油纸袋里仅剩的几颗糖炒栗子——洛夕瑶一把从她手里夺回来,怒道:“季铃杏,你找死!是你的吗你就吃?!你还一口气吃了那么多!!”
铃杏被她吼得懵了下,也不甘示弱地大声道:“你怎么那么小气!大不了我再给你买十份回来就好啦!谁给你买的,你这般在意?”
尽管两人还是互看不顺眼,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架来,但这句话,确实噎住了洛夕瑶的嘴。
见她吃瘪,铃杏就高兴了,一下子便猜出了这糖炒栗子是谁买的。又想到如今两人现在属实有点难姐难妹那味儿,都是跑了男人——司见月被气得回娘家了,薛沉舟估计也只有魔域能容身。
这么一想,铃杏安慰了许多,连带看洛夕瑶也顺眼了不少。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害相思。
自从司见月毁了整个镇仙狱,薛沉舟在同一时间杀了宗主出逃后,问剑宗上下乱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团团转。是以薛遣淮临危受命,名正言顺地接管了问剑宗,独自一人撑起了宗门的半片天。
铃杏和洛夕瑶这两个与魔共舞的疑似内奸被同门弟子视为扫把星,或者洪水猛兽之类的,并在一夜之间尝尽了人间冷暖,也看遍青松落色。
宁骁和容嫣不免受到了牵连,被各自门下的长老关在洞府里禁闭,需要抓捕千机塔的妖魔时才能出来,被严令不允许和铃杏她们二人走动。
洛夕瑶是头一遭碰上这样的情况,去个膳堂都会被人冷嘲热讽,要不是忌讳着打不过她,多半要扔她臭鸡蛋、烂菜叶。实在吞忍不下的时候,铃杏难得还有做和事佬的一天,劝她冷静。
那场面简直诡异得很,往日里季大小姐和洛小师妹素来势不两立,你死我活,这会儿落魄都当孙子了倒是好姐妹,还搭伴一起去膳堂吃饭。
最令人感到惊悚的是,洛夕瑶不但能跟铃杏心平气和地讲话,而且还愿意说“我们”了。
…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你跟我联手杀掉所有反派就行。”洛夕瑶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划拉了两下,“至于气运值,你只要把沉舟和曲小棠的人头都让给我,想来就差不多了。”
铃杏憋不住爆了句粗:“靠,好刺激,咱俩真的就是谋杀亲夫啊。”说完,她又转头狐疑地看着洛夕瑶,“你能不能行,下得去手吗你?”
洛夕瑶冷哼一声,淡道:“我连自刎都不带手软的,你觉得呢?何况我已杀过他一次。”
“……洛夕瑶,你真是我见过最狠的人,我甘拜下风。”铃杏双手抱拳,认认真真地冲洛夕瑶拱了下手,然后继续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铃杏用余光注意着四周,趁那几个隐在暗处的戒律院弟子也放松吃饭,借着咀嚼的动作,她压低了声音道:“今日盯得不太紧了,我们连夜离开去极寒之地,刻不容缓,我得拿到神陨木。”
洛夕瑶低头夹菜,轻轻地嗯了声。
第一百零二章
夜色苍茫, 浮云灭没。
稀稀疏疏的枝叶割裂了圆月,犹如分崩离析的明镜般高悬于天际,清辉似玉漏自条条缝隙中倾泻而下, 鹊桥倒映在镜上,银河流淌在地面。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房门被猛地撞开,铃杏摇晃着摔了出来, 整个人趴倒在地上, 忍不住似的呕出一大口血。
她顿了顿,接着大声咳嗽起来。
很快地, 暗处不知从哪窜出来几个人, 皆穿着戒律院统一的道袍, 都是女子。铃杏被扶住手臂架起了身,脸色惨白得触目惊心,额角也布满了涔涔冷汗, 唇齿含血,仿佛随时要断气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