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杏坐在床边扎马步,如果他要晕倒,就准备随时冲过去接住他。但意外的是,他很平静。
“你走吧。”司阎放开了她,只错开身,弯腰去捡那面红盖头,然后按在发疼的心口,“记得带上我的剑,它会保护你的,你别丢掉它。”
剑?什么剑?
铃杏猛地睁大眼睛,尘封千年的记忆碎片就这样揭了开来,终于恍然大悟。司阎曾剜下自己的龙鳞打造了把黑玉石剑,后来这把剑叫,不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铃杏脑中思绪翻涌,但想通所有其实只用了一秒钟,她顿了顿,便道:“不喝交杯酒了?”
“不喝了。”司阎摇了摇头,低低吐字,“虽然很舍不得,但我也不需要你勉强了。”他空洞洞的凤眸望向门口,“战归鹤等你很久了吧?”
“去吧,别让他着急。”司阎说。
铃杏下意识地,“那你呢?”
司阎没再有太多的情绪,淡淡地道:“要走就走,别说那么多,我很累了。我伤得很重,如果等下死了,魔族那帮人打过来,我护不住你。”
“去找战归鹤吧。”
铃杏的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动静打断。她微微侧首,还没看清楚,一身银白盔甲的战归鹤已经把她拉到身后,战归鹤执着那柄司阎送给她的剑,却指在了司阎的咽喉。
此人她简直不能再熟悉了,薛遣淮的前世也是同一张脸,而且还拿剑指着司见月。铃杏感觉自己分分钟要应激,好歹忍住没在背后捅他刀子。
不但没法捅他刀子,还得跟他走。铃杏真怕战归鹤发起疯来,慌道:“不要,不要杀他。”
为了让战归鹤心软,铃杏还在这句话的前缀捏着嗓子叫了声他的名字。战归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很大可能曦凰本来也是这样叫他的。
司阎已经站不住了,他倚靠在床边,闻言冲她微微一笑,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最后一次讨好地摇着断尾,高兴地拍了拍那根被施舍的骨头。
铃杏拳头都硬了,在这一刻无比想要把战归鹤拉出去打一顿,又怕战归鹤在被打一顿前会对他下死手,便赶紧道:“不要管他,我们走吧。”
战归鹤面容冷峻,一动不动。她拳头硬,连带语气也硬了几分,说:“天界需要我们。”
他的表情这才出现了裂痕,胸膛深深地起伏了一下,猛地收回剑,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她咬牙跟上,居然真的就那样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铃杏还是逃婚了。
这一次,她依然选择跟别人走。
…
司见月再也看不下去,低着头,被锁链吊起的双手用力攥紧。他输了,虽然这是意料之内。
薛遣淮收回投影珠,显然很满意司见月也这般沮丧至极的模样,这让他感觉到安慰,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在痛苦。反正大家都没赢,这就很好。
“太子殿下,都看到了吧?”薛遣淮完全不觉得这是两败俱伤的狗咬狗,“她还是跟我走。”
司见月不说话,连骂都懒得骂了。
薛遣淮想嘲讽一句,笑啊,怎么不笑了,方才不是很拽吗?又觉得没必要,毕竟他自己也不是很笑得出。于是薛遣淮道:“我已经告诉了她神陨木的所在,你的死期不会太远,太子殿下。”
薛遣淮故意这么称呼他,要把他和自己的那个小师弟区分开来。世人都爱小师弟,就像爱死去的白月光,而太子司阎还活着,所以都怪他。
嗯,都怪他。
他狼狈地牵了牵唇角,有点想哭。
好恨,可是没办法。
薛遣淮说完就离开了,他有别的事要做,他这一世的双生弟弟猖狂太久了。和陷入长眠的小师弟同样的,真正的薛遣淮也死在了鬼界无妄城,而战归鹤是不会给薛沉舟取代自己的机会的。
他走得那么快,除了这个还有别的缘故,因为投影珠里剩下的……给司见月多看一秒都不行。
…
事实上她被战归鹤牵着出了门以后,还没来得及走多远,铃杏便松开手,在战归鹤微怔的瞬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她真的很爱扇巴掌,很爽。
战归鹤愣愣地,好像反应不过来。
铃杏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耻高气扬道:“你以为你是谁,也敢拿我的剑指着我家夫君?”
战归鹤:“?”
曦凰是曦凰,铃杏是铃杏,两人的境遇和人生经历差别太大,骨子里气质就不尽相同,她便是真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分明是曦凰放信让战归鹤来魔域接她的,为何现在却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