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青天,便如人形的引雷针。
困境的劫雷是最难顶的, 就算是铃杏也必须嗑点药才撑得住, 熬过困境, 破镜就算不得什么了。
完全突破剑心境大关的刹那,浑身犹如茅塞顿开般酣畅淋漓,丹田中灵力充盈, 气血活络。身上杂质污垢自行脱落,如获新生, 就是出了太多汗有些腻得慌,铃杏飞快地冲了个澡,出来时天已复明。
铃杏推门欲出,才发现被困住了。
好啊,胆子大了竟敢锁她。
将将突破, 正是力气多得没处使的时候, 铃杏打算练练手,一掌就轰碎了寝院里的保护禁制。
诠明堂内, 众人正肃穆地商议着什么。
司见月倏地捂住心口, 闷闷呛咳,将胸腔中翻腾血气咽了下去, 便知铃杏离开了寝院。站在旁边的宁骁见他不虞,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他平静摇头,“无事,旧疾犯了。”
“你还有什么旧疾未愈?”宁骁狐疑,一拍大腿才想起来,“对了,你那魔——”最后那个蛊字未及出口就刹住,铃杏说过他现在好像并不知道此事。
看他不想多说的样子,宁骁也闭了嘴。那破蛊不再发作自然最好,但不拔除始终是个隐患。
空下时间……不,他今晚就去查查这害人玩意儿的来历才行。宁骁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契魂引很快就会再发作,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被劫雷殃及的那个师姐,正是不久前才接了除魔令下山的曲小棠,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下山。先前她都是跟着师兄师姐们历练,战斗力在队内只能说聊胜于无,说难听点就是划水党那挂的。
曲小棠性格怯懦孤僻,没什么朋友,一直独来独往,唯一玩得比较好的容嫣也因为分到了不同的院系,大家各忙各的,交集渐少而没了联系。
当然这都是她给别人的印象。
事实证明,刻板印象是非常误导人的东西,所以根本没人把她往坏处想,自以为她身上的魔气是被那狼妖伤到的。狼妖九戎,乃当时与魔域助纣为虐的妖族之一,受魔域庇护,其身亦随之修魔道。
原本只道是寻常妖孽,曲小棠找不到队友又想做除魔令任务,会选择这个也情有可原。谁曾想都低估了这狼妖的厉害,竟让他在眼皮底下抓小鸡。
曲小棠声称自己前去伏妖,却不敌,反被重伤险险才捡回一条命。狼妖放话挑衅,说如今仙家也不过如此,不日将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宗门大屠杀。
“岂有此理,真是好大的口气!”薛定爻气得吹胡子瞪眼,把扶手拍的梆梆响,听着就疼。
薛沉舟眼皮微掀,从桌旁端来一杯热茶,递到他手边,沉声道:“父亲,动怒伤身。”
司见月眼神凝在那盏茶上,薄唇紧抿,目光有些不善的炙热;薛沉舟似有所觉,不动声色地侧首予以回视,但见小师弟温和敛眸,并无异状。
薛沉舟收回视线,心中生疑。
盯着薛定爻顺手接过,喝了一口压压惊,半晌过去好像没什么事,便也作罢。司见月知道七窍流血的感觉很不好受,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薛定爻出事的。
毕竟于他来说,薛定爻无论如何都在他人生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亦父亦师的角色。
曲小棠的伤势已经包扎好了,因尚且无力下地便免了礼,瑟瑟缩缩地坐在木质的轮椅上,肩膀轻轻颤抖,眼圈红红的似要随时哭出来的样子。
她怯生生道:“那、那狼妖九戎还说了,等他主子完全恢复了力量……”
“第一个要屠的就是我们问剑宗。”
诃竹真人气定得多,温声问她:“别害怕,孩子。想想你还记得什么,那狼妖的主子是谁?”
曲小棠闻言好像想到了什么,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在众目睽睽中,犹疑地把目光落到了其中一个亲传弟子身上,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少年一袭道袍欺霜傲雪,骨相清冷但眉眼却说不出的昳丽,因过分苍白而显得有些阴郁。
赫然是司见月。
诠明堂上先是一静,霎时间议论纷纷,这下连诃竹真人的表情都不好了。铃杏因犯过戒的缘故无传召不得再入诠明堂,虽也是问剑宗下一代理事的亲传弟子,实则为避嫌早就被剥夺了议事权。
“……”司见月慢慢地拧起了眉,他确实觉得这个姑娘面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或许曾经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无冤无仇的,为何信口雌黄污蔑他?
司见月冷冷望着曲小棠的同时,曲小棠也在暗暗观察他,不敢错过他脸上任何表情,但正如厌听所说,太子殿下还真的自封了记忆,不认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