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的是,现实的现实里洛夕瑶的年纪都快奔三了,比他大了还不止五岁, 这个长辈当之无愧。洛夕瑶看似年纪最小, 实际上才是最大的。
铃杏和容嫣那几个更不用提,在洛夕瑶眼中完全就是小学鸡, 都说三岁一代沟, 她跟这帮小学鸡差了快三个代沟了。至于司见月,她穿书之前确确实实是喜欢的, 但这种喜欢是对纸片人的喜欢。
一旦破纸而出,哪怕因为这种喜欢因为滤镜延续了很久,可日渐相处,滤镜越淡。
人到一定年纪,可能就不再喜欢弟弟了。洛夕瑶无数次在心里沧桑点烟并感慨,或许真的老了。
洛夕瑶背对着他,许久才淡淡开口:“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今日我就给你答案。”她话音一顿,“——但你不该把玄真大会当作儿戏。”
她又看出来了。
不是,她怎么又看出来了!
薛沉舟佯装无辜道:“师父何故这样说?我没有把玄真大会当作儿戏,我全力以赴了,只是这场碰上了硬茬。我在台上见不到师父,心里着慌,便一时不察,才被那人钻了空子,我……”
“你这是在怪为师?”洛夕瑶冷冷打断,“你多大了还要师父守着?我不在,你就打不过了?”
薛沉舟噎了一下:“……不是。”
“错了就是错了,不要狡辩,台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以为你放水别人会看不出来?以你的修为,绝不仅仅止步于此,告诉我为何这样做?”
“……”
洛夕瑶咬字清晰,语速偏快,噼里啪啦一连串的质问撕碎了他所有伪装。薛沉舟的神情渐渐沉凝下来,气氛有些微妙的窒息,他半晌才道:“因为你会忌惮我,就像忌惮那个人一样。曾经他就是初出茅庐却一举夺得榜首,但他堕了魔,对吗?”
“谁告诉你的?”洛夕瑶一回身,没料到他站得这么近,险些撞在了他的锁骨,不由退了半步。
薛沉舟固执地盯着她,没说话。
他脸色有些苍白,显得眉眼更加深邃,紧抿不语的薄唇肉眼可见地失了血气。洛夕瑶这才发现他形容颇为狼狈,额角、手臂都有明显擦伤,体内气息倒逆紊乱,呼吸很轻,像是每一下都牵动伤口。
洛夕瑶蹙起眉头,突然伸手按在了他胸肋。
“唔!!……”这一按手劲不小,薛沉舟猝不及防地闷哼了声,感觉断裂的肋骨险些戳进肺腑,疼得他立时捂住左侧胸肋跪了下去,当即就冷汗涔涔。
洛夕瑶神色平静到近乎冰冷,就这么低眼瞧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少年,漠视他咎由自取的痛苦。
薛沉舟颤抖着单手撑地,才不至于倒下,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没忍住呕出了一口郁积于胸的浊血,居然觉得好受了很多,体内灵力也被疏通了。
松懈下来后随之疲惫席卷了感官,不待他有所反应,突然地,一只素白的手捏住了他的下颌。
洛夕瑶迫使他抬起头来,对上他倦怠又隐含厌烦的眼,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微不可察的怒意。洛夕瑶有点意外,他对那个人竟会如此排斥,但脸上仍是没有什么表情,淡声道:“现在知道疼了?”
薛沉舟别开了眼,不置可否。
洛夕瑶用拇指用力地揩去他嘴角的血迹,却无意碰到了他嘴角处的擦伤,引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薛沉舟这下真的恼了,猛地攥住了她的腕。
洛夕瑶瞥了眼,也没挣脱,先他一步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并没有把你当作任何人。”她忽而顿了顿,看着薛沉舟的眼神柔和而认真,“沉舟,你是独一无二的。”
薛沉舟听得怔住,被看穿心思似的不自然地错开了视线,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微松,很快又一紧。
他小声地:“……嗯。”
…
这日以后,薛沉舟没再因此事闹过脾气,好似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回溯之境里的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只是眨眼间,回首竟已过了三年。
或许是这三年没有重要的事件发生,期间内铃杏和司见月的记忆几乎空白,像流沙般转瞬即逝。
但于洛夕瑶而言,却是细水长流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成了她很久以后都铭记在心的时光。她眼前的少年慢慢长大,最后到了要踮脚才能摸到头的高度,薛沉舟勤勤恳恳,老实本分地做个好徒弟。
飞云宗还是一如既往地烂泥扶不上墙,除他以外居然之后没再出过好苗子,宗门上下比寺庙里的和尚还佛,可能跟老祖留下来的秘籍烂大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