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有两块小菜地,鱼叉挖一挖,松松土,把葱头、小白菜埋下。菜种随意撒,就吃个苗,寒冬一来,肯定是要冻死。前些日子在常云山打的草都翻在后院,驴的口粮也无需担心。后院还有个鸡舍,抓了八只活鸡回来。荤腥也有了。
就是柴,还有点不够。
去常云山捡了一天柴,又割了车青草。辛珊思开始闭门,静心读《混元经》,熟练《弄云》。
江湖风云起,一股来路不明的势力,对百草堂白家抡起屠刀。白时年遁逃,八月底,蒙都百草堂关门。九月初,范西、弘江等十六城百草堂摘匾。中旬,六十三家百草堂就只剩七家。对此,武林众说纷纭。
“白家到底得罪谁了?”
“黎大夫呢?一点还手之力都没吗?”
“追杀的是白家白时年,谁知道黎大夫会不会跟着遭殃?”
“这手段…会不会是官家看不得百草堂做大?”
“没准。”
“但密宗什么时候手这么软了?到现在,谁听说白时年死了?”
“百草堂就这么…倒了?”令人不禁唏嘘。
没过两天,又有流言传起,有人去年在阳槐河上见过白时年会秦清遥。秦清遥是谁?单红宜那个被掳的小郎君。一石惊起千层浪,敢情白时年跟秦清遥不明不白…那怀山谷之事,会不会是白时年指使?
白时年被追杀,难道跟怀山谷的事有关?
还在洛河城的蒙曜嗅到了不对,正欲启程去魔惠林,属下却来回报,说白时年求见。他不由蹙眉,背在后的手捻着马鞭:“带进来。”
被追杀一月,白时年狼狈不堪,连发都白了大半,见到诚南王,两腿一软跪下:“求您庇佑。”他走投无路了。
“先说说谁追杀的你?”
白时年趴在地上,十指紧抠:“黎上,某师弟,除了他不会有旁人了。”
“他为何追杀你?”蒙曜敛目,追杀却又不杀人?
“他…他并非是我父的关门弟子,仅仅是个药人。我父用他试毒,他体内被种了七种奇毒。七月,某施计引他毒发。可…可能这回毒是封不住了,故对某一家下杀手。”黎上做得出,白时年额上的汗,滴落打在地砖上。
拉着白家一块死吗?蒙曜冷嗤,他怎么瞧着不像:“本王不收无用之人。”
“我有用…有大用,”白时年仰起首,急得两眼大睁,眼仁都快脱眶了:“我擅…”
“什么用?”蒙曜打断他的话,俯视:“你有何本事能挨到至今?”不等回话,直白道,“追杀你的人,意就不在杀你。你现在跪在本王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不…不是的。”
“相较你,本王更想跟黎大夫一道喝茶。”
什么?白时年呆愣,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屋内静寂许久,他意识到这位跟传言的一样,不是个肤浅人物,动了动唇,颤着声试探:“我父在世时,钻研了十余年炼丹术。”
“本王不求长生不老。”
“他要练的是人丹。”面对这位年轻又权重的贵主,白时年掏底儿了:“将功力浑厚的人凝成丹,服者功力大增。”
荒唐!蒙曜双目一阴。
“想出炼人丹的,并非我父,而是范西城的辛良友。”
第27章
辛良友?蒙曜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不过…十余年?指一下一下地轻抠着马鞭柄上的绑带。
白时年看不透贵主在想什么,沉凝两息,接着道:“辛家、辛良友自七月就在找人, 说…说是抓贼, 但八月在怀山谷,某听黎上意有所指地刺了辛良友几句,便起了疑。红黛山吃酒时, 某着人找兰川城韩家一个喝多了几杯的小辈探了几句,才得晓辛家抓的并非什么贼, 而是辛良友原配所出的疯女。”
蒙曜嘴角微勾,家有女生疯病,辛良友不想着求医,却撺掇白前炼人丹。
话至此,白时年也没什么好保留的:“辛良友那人薄情寡义, 当年为娶韩凤娘,不惜贬妻为妾。只姓洪的妇人, 出身书香,刚烈得很,宁和离也不愿屈就。妇人娘家亦非好惹,没几天便掀起了点风声。
身在江湖,辛良友不敢做绝,最后不但同意了和离, 还在洛河城置了庄子给洪氏母女。”
在洛河城?蒙曜心头一动:“辛良友向你父提出炼人丹, 大概是什么时候?”
白时年凝目回忆, 犹犹疑疑不太肯定地道:“泰顺…咝泰顺十一年春夏, 具体某不是很清楚。”
寒灵姝是在泰顺十年六七月份失踪的,蒙曜面上退了分冷色:“洪氏与辛良友和离后, 便居在洛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