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奇心瞬间就沸腾了。
“我想知道造物主究竟是什么,居然仅仅是个‘传闻’就能价值六位数。”他说,“接着就在另一个悬赏里看到了你的照片。虽然只是一张十多年前的,没有防抖功能的卡片相机碰巧抓拍到的扫描版照片,不止不能作为证据,还会让任何企图通过那张模糊照片寻找你的人陷入大海捞针的惨状。可通过相关技术反复修复过后,只要是曾经直接见过你一次的人,都能通过那张模糊照片认出你。尤其从你离开冰欺凌店到你在路上消失之间,你的手指都在不停地把旋转脖子上的蓝宝石吊坠。这种早已经形成习惯的动作,一般人很难效仿。我也是练习了好几个小时,才能像你那样熟练。”
对方的确有着极高的智商。闻哲想:原来这就是他们二人刚刚重逢的那一天,是对方失控的大笑前脱口而出的“照片真正出处”,也是对方始终避开不提的部分。
可是,为什么?
如果的确都如谢藤所说,就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暗网上的悬赏显然不包括另一张照片以及十八年前那件事的调查报告,因为谢藤自己亲口提过事件的报告是老怀特给他的,也明确的说过他是那时才发现闻哲在两张相差无几的照片之间突然消失了踪影……
谢藤的声音打断了闻哲的思考。
“你又在想什么?”他不满地说,“说要跟我事无巨细的聊天的人是你,在聊天途中走神的也是你。看来我们不适合用语言来沟通,只适合……”
谢藤说到途中手掌已经往对方的下腹探去,闻哲及时按住对方不安分的手。
“我没走神,”闻哲说,“我在想你。”
“又来这招?”谢藤说,“毫无惊喜可言……”
“我是在想,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开,然后又暗中让人跟踪我。”闻哲干脆据实以告,“还有从我回来之后,你口中的那些说辞究竟有多少是在试探我,又有多少是在验证我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谢藤:“……”
“好了。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人跟踪我。”闻哲说,“我很好奇你的理由。”
谢藤摇头:“我不知道。”
对方的话没有出乎闻哲的意料。
“你知道。”闻哲笃定地把胳膊举起来,探向自己的后颈,以极其别扭的姿势揉了揉靠在自己背上的那颗脑袋。
“我知道你知道。”他说,“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
“什么知道?什么不知道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谢藤按住在自己脑袋上放肆的那只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因为天使已经砍下了他的翅膀?这种既幼稚又可笑的说辞,就算是他也说不出口。但他毫无疑问在悬赏上出现了闻哲照片的刹那就做出了所有的选择。
而他的本能仿佛也从那一刻开始,就彻底地占据了上风,用行动和判断反复告诫他:自己什么都能失去,唯独不能失去……
“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闻哲同时也在心下告诫自己不能太过纠结于此,否则又会进入死路。
“然后发生了什么?”闻哲把话题引导回原位。
“那两个老头。就是小怀特的祖父老怀特和另外一个老头。”对于不排斥阐述的部分谢藤很快就恢复了语言能力,“就是侥幸从岛上幸存下来的另一个老头——不过他现在也已经死了。确切的说是整个家族都没了。”
“是出现在教堂里的达克斯家,”闻哲顺势追问,“还是肯顿?”
“又是一个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我决定也要问一个你绝对不想回答的问题。”谢藤负气地转移了话题,“我之前跟你提起照片和十八年前的事情,你做出的最大让步不过是跟我讲述了一个弟弟早年死于意外的人,长大成人后不择手段的赢得金钱与权利的故事。那个的故事里既没有名字,也没有地点和时间,甚至没有经济或政治实体的特征。就算你讲述得非常详尽,还原了所有的细节,也让人无从揣度其源头。但我的本能却先一步做出了判断。”
“什么判断?”闻哲问的时候侧了一下脑袋。
他想通过谢藤的表情辨别对方突然改变话题的真正理由,可后者却更加用力地紧地贴着他的背,让他无法得逞。
看来对方开口以前之所以要调整姿势,就是为了不让闻哲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继而减慢他分辨对方说辞真假的能力。
“那根本就不是真话,”谢藤说,“至少不是完整的真话。”
他刚说到途中闻哲已经不再动作,他却突然一口咬在对方的后颈上。
不重。如同幼犬的不满。虽然颇具惩罚的意味,却更倾向于嗔怪。不具有任何实际危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