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知道自己应该稳住,他应该瞒住乔清,可他真的控制不了,一想到可能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他,再也无法感受到青刺海棠的甜香,他就抑制不住的要暴动起来。
乔清是不会明白的,只有雌虫自己知道被标记意味着什么。所有的人格和自尊都会在雄虫信息素的包裹下软弱地屈服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爱意和渴望。这种感情毫无道理的强烈和持久,克兰知道乔清觉得这很可笑,他有时也会恍惚间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会控制不了。可这点微末的反思很快就在标记的烙印下化为随风而逝的尘土,他的意识里不再有自己,只有将他标记了的雄虫。
乔清确实不理解,他本就不属于卡蓝星,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对所谓的信息素标记和雌雄关系只觉得荒谬。但他是既得利益者,还是统治阶层,他又不是有病,当然不会费力去搞平权搞ge命。
但是,或许也正因为他不得不随波逐流的屈从,在融入之余,还是难免地对雌虫感到心软。
他不可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于是对于处在那样境地的雌虫,就生出了几分无用的恻隐之心。
真的是麻烦。
乔清越发不耐,什么保护雄虫,什么信息素,麻烦得要死,当个正常地球人不香吗。
在两人相继的沉默中,克莱恩在外面敲了敲门,“殿下,柯曼将军来了。”
克兰下意识地看向乔清,乔清却没看他,只平静地应声,“知道了,让他等一会儿。”
柯曼正要迈步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乔清的办公室,他不说来去自如,但通报后从未被阻拦过。于是眉间拧起,问克莱恩道:“殿下和谁在里面。”
克莱恩难得对着柯曼平心静气地回答道:“是克兰少校。”
办公室内,乔清理着头绪,斟酌着说:“以后对外你什么都别说,下午,我先去找雄父……”他思索了下,又说,“不,先和将军说。”
先和乔缘开口,乔缘固然能依他的意思为他遮掩标记的事儿,不去深查克兰的易感期。可这和直白地告诉所有人克兰的易感期就是有猫腻谁都不许查有什么差,柯曼还是会知道。
还是得先告诉柯曼,作为他的未婚夫,又是克兰的父亲,这种事情……他总该先知情。乔清估摸着调查组和置换剂的事柯曼是一点都不知道的,甚至到现在自己知道了柯曼都还一无所知。这份调查报告并未公开,如果乔清不是拥有研究所的最高管理权限,他也不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
另一方面,于柯曼本身来说,就算他一直忠心,就算他被乔清标记了也订了婚,可他毕竟是克兰的养父。雄虫与亲人孰轻孰重,谁都给不出百分百安全的判定。
调查组怀疑克兰,自然也不会完全信任他的养父。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不怀疑柯曼,但柯曼身居高位,和两个当事人都关系匪浅,避嫌是必须的。
考虑得差不多了,乔清便和克兰走出去,柯曼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阵了。
“将军。”乔清叫了声,已经快中午,正想着要先吃饭还是先说事儿,就听克兰说,“父亲,我有事要跟您说。”
乔清一愣,克兰加重了语气,“是急事,就现在,可以吗?”
乔清当然知道克兰要说什么,在他一早的考虑里其实没想过要让克兰来开口,一直都是想的自己要怎么说这件事。事发突然,没等他想清楚到底谁来开口比较好,克兰便已经带着柯曼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门随即合上,乔清有些心累,在靠墙的长椅上坐下。
“殿下,”克莱恩在他面前半跪下来,仰头看着他,“您好像很心烦。”
克莱恩有着少见的银灰色头发,还是长发,大多时候都是干练地束成马尾。不过此时却是柔顺地披散着,几缕长发顺着他背后窗户缝隙间透进的微风飘扬起来,羽毛一样地拂过乔清搭在膝盖上的手。
乔清看了眼恒温系统和新风系统显示着正在运行的绿色指示灯,再看看走廊全部关着的其他窗户,最后看向跪着的雌虫。
……乔缘送来的人,真的是敬业,各方面的。
他翻过手,握住那缕长发。
克莱恩忍不住盯着他的手看,那指尖在发丝上动一下,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乔清能接触到且熟悉的雌虫不多,对于两性方面的知识他一直很匮乏,这种事也不好到处问,不过他和克兰反正也瞒不下去了,借着这事倒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