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抵触他的哥哥。
哥哥只要一出现,他就会变得暗淡无光,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努力都会化为灰烬。
哥哥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是所有人都无可比拟的。
但是,她也只和哥哥相处了一年而已,为什么会这样的惦念他呢?
纠结许久,宋熙临还是忍不住将这个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问题问了出来:“哥哥对你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以至于让你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白月光?还是朱砂痣?”
司徒朝暮怔了一下,认真思考了好大一会儿,坦坦荡荡地回答问题:“既不是白月光也不是朱砂痣,没有那么高级也没有俗套,他存在意义也不是因为我,他就是他,独树一帜的顾晚风。”
独树一帜……
宋熙临在心中苦笑一声:可真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白月光会变成沾在袖口的饭粒子,朱砂痣会变成墙上的蚊子血,唯有独树一帜,沧海桑田而不变。
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取代的了“独树一帜”。
然而宋熙临却依旧有些不死心,再度发问:“他当真有那么独特?”
司徒朝暮没有任何夸张地实话实说:“反正我没再见过第二个比他还干净纯粹的人。”
宋熙临:“你说的干净纯粹是指?”
司徒朝暮:“灵魂。”
宋熙临神不改色,漫不经心:“身体不算么?七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说不定哥哥早就结婚生子了。”
刹那间,司徒朝暮的内心莫名窜出来了一股夹杂着酸楚的怒火,因为她无法反驳宋熙临的这句话。
那个人不是没有可能结婚生子,不是没有可能遇到更喜欢的人,不是没有可能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沦陷红尘。
或许,他早就不喜欢她了,毕竟七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年少时的那点情愫可能早就成了他的过去式……
宋熙临的话就如同一根针似的精准无误地扎进了司徒朝暮内心的伤口里,令她怒火中烧,疼痛难忍,却又拔不出来,就连怒火都不能随意发作,不然实在是输得太惨了。
更何况,只有无能者才会狂怒,让人家看笑话。
司徒朝暮只好强行忍耐着内心的波澜壮阔,故作淡定地说:“他结不结婚生不生子也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而已。”
宋熙临神色淡淡:“既然没关系何必还要再见一面?”
司徒朝暮气定神闲:“因为我希望亲眼看到这世界上每一位坚韧不拔的人都能够有一个好结局。”
宋熙临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回了句:“你的格局倒是大。”
司徒朝暮粲然一笑:“谢宋总夸奖啦!”紧接着,她像是特别不应该遗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任务似的,自责地“哎呀”了一声,急慌慌说,“我忘记提醒您了,冯小姐的父亲下月过大寿,您看需不需要我提前调整一下您的工作安排,将您去参加寿宴那天的时间空闲出来?”
冯小姐就是冯夕雅,那个曾经在东辅机场被顾晚风一招卸下下巴的嚣张跋扈女。
司徒朝暮也是清楚明了地知晓该怎么才能精准无误地破坏宋熙临的好心情。
事实也如她所料,宋熙临的脸色在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也明知她是故意在打击报复,却又碍于体面不能发作,只得冷冷地回了声:“你自己看着办。”
司徒朝暮毕恭毕敬:“好的,宋总。”
宋熙临没再言语,面无表情地盯着车窗外。
司徒朝暮也没再说话,再度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了腿上,开始“自己看着办”。
望山跑死马,路虎又持续不停地在曲折的山道上行驶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抵达了那条通往碧屿村的山道入口。
司徒朝暮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后备箱中拿背包。
沉甸甸的黑色旅行背包中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救急药物和补充体力的物资。
跟了宋熙临七年,她甚至都快要变成他的私人护士了,不仅能够将各类和心肺功能有关的药物和药效谨记在心并区分清楚,还娴熟地掌握了各种常用的急救方法,甚至学会了使用听诊器和掐脉搏。
也是在当了多年的秘书后,司徒朝暮才逐渐得知宋熙临的孱弱完全是起源于先天性的肺发育不全。
明明是双生子,哥哥顾晚风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健康正常的婴儿,弟弟宋熙临却只有四斤不到的体重,一出生就被送进了保温箱,在当年可以被称作国内最顶端的医疗手段的干预下抢救了四十多天才得以生存下来,却还是体弱多病,与顾晚风那副天生强健的身子骨截然不同。
等到司徒朝暮将背包背好的时候,宋熙临都已经走上那条幽深的山道了,自始至终没有回头,步伐阔而快,显然还在因为她刚才的打击报复而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