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余光自然同立在屋外,不时来回躲踱步,感到焦躁不安的管氏遇上了,于是又道;“快去罢,你婶婶很惦念你,去瞧瞧她吧,如今也是多年未见了。”
赵明闻于是向白氏一福身,这会的话出口倒容易了许多:“我走了,阿婆。”
“去罢。”白氏颔首,目送着赵明闻远去。
管氏早已等待许久,见了赵明闻,也顾及不了许多,直直便上来,紧握住了她的手,凝神注视了赵明闻好一会,才带着些哽咽地说道:“好、好,回来了,我的明闻回来了,我如今也能安心了。”
管氏这样匆忙的动作,在刚刚起势的同时就被赵明彰发觉了,他立时握住了手中的刀柄,就是拔刃挥向管氏,却被赵明闻轻轻在身侧摆了摆手阻止了。
“你去吧,我就看一看你,不会耽误事情的。”还不等赵明闻说些什么,管氏已经抢先说道。
她又看了看赵明彰,虽然并不大认识,但从他对于赵明闻那种下意识的保护中还是咂摸出了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担忧里头或许有着什么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东西,管氏并没有细细盘问赵明彰的底细,她只是在身上略一摸索,便找出了一枚平安扣,放在了赵明彰手中。
“这是我从观里求来的,这原是给了明闻一枚的,余下的这一个便给了你罢。好孩子,你只别嫌,这东西虽然不名贵,但到底是我一番心意。”
面对这样的好意,赵明彰更是无所适从,他求助地将目光投向赵明闻,等到的只是赵明闻带着取笑意味的笑容:“收下罢。”
赵明闻便借机向管氏道:“婶婶恐怕不认得,这是明彰,是我的新认下的异弟,您便管他叫玉衡就是。”
管氏短暂地停滞了一瞬,随即颔首,也不去细究这所谓义弟到底是赵明闻从哪里翻出来的,含含糊糊只管认了下来:“难怪我瞧着面上呢,竟有这样一段缘法在里头,好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呢!”
她一面又恼赵明闻:“你这是存心作弄我呢,眼瞧着我闹笑话不是,真真好歹毒的心肠!这会我且不管你,等到晚上你回来了,便只管等着罢,不收拾你一场,便对不住我这样罗刹鬼一般的名声。”
赵明闻慌忙告饶道:“不敢了……不敢了,实在是不敢了,婶婶快饶了我罢。”
管氏这才罢休。
“多说无益,你只管去,家里头我看着一切都能安心。只是有空便常回来看看,多的不说,咱们心里头都很惦念你。”管氏叹道。
“你那个侍女呢?”她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皱眉询问道。
赵明闻无奈答道:“我身边用不着那么多人,撷芳在边地,她总得代我照看着那些事情,便是换了别人多的不说,我也不安心啊。军中的事情一刻离不了人,我走了也只有小蝉了,这多的,也没有人了。”
管氏便向一边招一招手:“来,过来。”
一个女孩忽然冒了出来,眼神机灵地在两人之间打着转。
管氏便道:“这是敬言,往后便跟了你罢。”
赵明闻迟疑了一会,才摸了摸女孩的额发:“敬言。”她唤道。
“欸!”女孩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句。
管氏望着她们,眼神慈爱,她这才慢慢说道:“从前我只觉得习武从军,打打杀杀实在凶险,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到底不算什么好事。可是如今 我改主意了,你做的很不错明闻。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想唠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他们也会为你感到骄傲。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我年纪大了,便是想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在还有你。”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虽然调皮了些,但除此之外,从未给我添过什么乱子。如今我只求你一件事情,那便是看在我的份上,好歹,好歹看顾她几分,教她能在这乱世上站稳脚跟,不必依附他人。”
“这就足够了。”
赵明闻很快答应了下来:“婶婶何必如此生分,我难道还会说一个不字吗。只请您放心。”
于是那女孩也跟着懵懂地笑了起来:“多谢义成公主。”
这样陌生的称谓让赵明闻停顿了一下,她纠正道:“是阿姨。”
赵明闻向管氏道别:“时候不早,耽搁已久,婶婶,我也该走了。”
“去吧。”
管氏于是目送着赵明闻离开。
长大的赵明闻和管氏记忆中的女孩渐渐重合,却又变得不太一样。她早已摆脱了那种青涩和稚嫩,行动中更多了久历风霜的果决干脆,身体也不再瘦削单薄,便是从面容上,即使那些五官并没有多少改变,也叫人不敢轻易辨认。
她站在那里,就同身边的所有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