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及时换了个说辞,免遭萧翊白眼。
萧翊无心留意这件小事,眉头深锁:“为何他这两年并不在宁江陪伴妻女,阿柔又为什么要对外人声称他已过世?”
何沉揣测:“他似乎不敢贸然泄露踪迹……那些年应当发生了些事情,或许就与裴昭与女王的交易有关,只是咱们瞧不清内情,难免被表象绕进死胡同。方姑娘说他过世,会不会是想护他周全,也能以孤儿寡母的身份在此安生过日子?”
他说得轻巧,可萧翊却忽然醍醐灌顶那般,他转眸看向何沉,“这的确像她会做的事。”
何沉不敢轻易下判断,又说:“公子,裴昭答应替谢镜颐调查你此行目的,咱们要作些手脚么?”
萧翊沉吟片刻,竟道:“不必,让他查出来。”
何沉一怔。
萧翊冷哼:“他查我我也查他,礼尚往来,很公平。”
何沉旋即意会,忙低声应下。
一息静默后,萧翊徐声道:“此事不必特地分心去办,李明铮既有了线报,咱们先来个敲山震虎。”
何沉又与萧翊汇报了他与李明铮议事的结果,两人速速说罢,于东水桥分别。
几日后,宁江城传遍了一通好消息。
彼时方柔正在食楼结账,听走镖的几位镖师交口称赞,省城那位新来的京|官总算扬眉吐气一回,将马贼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帮贼寇死伤惨重,连带抓了不少活口。
邻桌食客也不由感叹,这回应当能消停不少日子,更期盼着当月的措安金能否免去。
她初时并不放心上,只叹不知哪位义士干了件大快人心的好事。直到她听见那京官名叫李明铮,心底当即有了几分猜测。
此事会与萧翊有关么?只不过,方柔所想只是,那马贼的确得罪了他,以萧翊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得要讨回恩怨。
临近中秋,食楼里客人多,她忙得脚不沾地,此事搁在一旁。忙过午后,乘乘粗心漏带了功课,被夫子责罚一番,方柔嘴里唠叨着,还是临时回了趟梨园巷。
人才踏进巷子,便见那熟悉的身影朝外走。
一眼望去岂能用满面春风形容,方柔太了解不过,暗道萧翊近来遇见好事,那阵揣测又浮上心头。
萧翊见到她便挑了挑嘴角,看来心情是真不错。
“阿柔,怎么了?”他意外她这个点回来。
方柔轻叹:“乘乘忘带功课了。”
萧翊低笑:“我小时候也常这样,没少挨父皇教训。”
方柔不愿听见他们父女二人的相似之处,勉强扯出一丝笑,忙埋头往前走。
萧翊挑眉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怅然。他没多耽搁,快步走出巷子,去领陆鸣差人送来的中秋礼。
方柔路过萧翊家门外,又听见里头传来一阵谈笑。
她不由自主朝里瞥了一眼,只见赵铁云夫妇正在院子里对坐着,陈三娘在做绣活,赵铁云擦拭着他那杆铁枪,二人恩爱美满,叫人看了心生艳羡。
他们搬来许久,都是直肠子热心人,方柔与他们几次来往,关系日渐熟稔。
一转眸,柳向婉又提着个竹箩走来,见了方柔便笑:“方娘子,今日回来这般早?”
陈三娘和赵铁云闻声抬头,也笑着招手:“方娘子,进院子里坐会儿!”
柳向婉已挽着方柔的胳膊朝里走,“来尝尝我晒的柿饼,不腻人,清甜口的!”
方柔不好推辞,这便与柳向婉一同坐下,手里捏着个小柿饼,咬了一口,连声夸好吃。
她心底记挂着正事,与他们说清缘由,匆匆离开小院,出门正瞧见萧翊提着个方盒往回走。
她没特地打招呼,别过身回了家。
萧翊站在门边朝那棵杏树望了几眼,轻叹一声,这才提步进院子。
他见了柳向婉,稍稍颔首,忙将方盒交给赵铁云:“赵兄,这是镖局发派的中秋礼。”
赵铁云夫妇连声感慨,又说起多亏萧翊当初伸出援手。
四人对坐着说了会儿话,陈三娘忽然道:“明日就是中秋,要不我去问问方娘子,咱们三家人一起过节热闹热闹?”
柳向婉却忽而轻笑:“方娘子怕是佳人有约,抽不开身。”
萧翊微微蹙眉,陈三娘也惊讶地望着柳向婉。
她笑着:“那日我来探望二婶,正巧遇见穆公子前来拜访,无意中听了几句,说是中秋灯节他要带方娘子游河赏灯去呢!”
陈三娘讶然失笑,忙说:“穆公子痴心一片,真是世间罕有。也不知方娘子何时松口?想来他们的婚仪必然热闹非凡……”
赵铁云大笑道:“你们女子偏是爱扯远,八字没一撇竟说到婚仪去了!”
陈三娘怪他不解风情,柳向婉望着二人笑,忽而悄悄瞥了眼默默饮茶的萧翊,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