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因没参加沈渊的审判,不明白汪盼为何在这儿,问道:“你一直在吗?”
汪盼向汪徊鹤与楚云作一揖,才解释道:“是的,我被卷入父亲的罡风中,昏迷过去,想来是父亲将我送回这里,不过父亲刚将我安置下来,我就已经清醒过来了。”
说罢,他转身面对汪徊鹤,朗声质问道:“强不凌弱,众不暴寡!一个人杀害另一个人是错,而一群人杀害一个人就是对?什么时候对错标准也因患众不患寡变幻不定,而不因事件而定?”
“你都听到了!”汪徊鹤坐不住了,站起身,却无话辩驳,只是干站着。
汪盼转身邀到楚云:“老师,你且帮我带沈渊出岛去。”
楚云奇道:“怎么?”
汪盼瞄了眼汪徊鹤,说道:“我已经得到了线索,只差出岛去将它寻出来。”
楚云颔首,“好吧。”
见二人即将转身离开蓬莱阁,汪徊鹤大声地喊道:“小盼,你若寻不到真相,将与沈渊一个结局!你可想好了?”他的语气并不是在威胁汪盼,而像善意的提醒。
汪盼全然没有退意,说道:“相较生死相隔,或许这也不失为好的结局。”说罢,毅然决然地离去。
两人秉烛夜行,步子踩在石子路上。
“老师,我知道阿渊的性子。”汪盼突然发声:“他断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哪怕以死明志,更不会偷偷离开蓬莱岛,他很明聪,认为这种做法是不打自招。”
楚云点头,“所以你要强迫他跟你出岛去?”
汪盼摇头,无措地说:“我不知道。”
“是啊,这孩子聪明机灵得很,若强迫他跟你出岛去,恐怕不到半天就自己回来了。”说着,楚云建议到汪盼:“你先取留影珠,上岛民哪儿看看事件发生经过吧。我去赤子厄那儿商量对策,总之,一定要让他心甘情愿地跟你出岛去。”
汪盼“嗯”了一声,正要去取留影珠,楚云却叫住他:“等等!”
楚云问道:“小盼执意带沈渊出岛,似是胸有成竹一定能找到真凶,你是不是在岛主那儿听到了什么?”
汪盼又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紧跟着长叹一声。
楚云继续问道:“除了听到关于沉岛一事的原委,你还听到了什么?”
“原来母亲只是一具傀儡……而我、我并不是岛主的孩子……我只是失去那只青鸟的三分之二……难怪在浔武我会看到阿渊被浔武百姓围攻讨伐……”汪盼苦笑一下,说道:“为他而生……也挺好的……”
楚云顿了顿,待汪盼的情绪消化一些,才又问道:“那你知道是什么人在与岛主合作吗?”
汪盼答道:“一个我们绝对信任的人。”
又是“信任”这个词。
楚云已经分别从汪徊鹤、汪盼嘴里听到这个词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恃强凌弱,手段恶毒,却还能成为我们绝对信任的那个人?
他真的猜不到,但也不打算追问汪盼。
他相信汪盼没有站在对方那边,既然有意隐瞒,就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此后,沈渊与汪盼的出岛很顺利,赤子厄却等不及二人回来,借着出岛缉拿沈渊的借口离开蓬莱岛,与其汇合,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楚云等啊等,等回来的只有汪盼一人。
他清楚地记得,汪盼回来时一身蓬莱岛的白衣校服,染上了血渍,如红梅映雪,斑斑点点。
他迎上汪盼,问道:“怎么样?你们找到真凶了吗?”
“……”汪盼不说话。
楚云盯着他,发现他的脸颊上布满黑色纹路,如叶脉般,蜿蜒交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隐隐约约。
那纹路很邪乎,楚云心头不安。
“很遗憾,他们没有找到。”汪怀鹤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很遗憾……他们没有找到……”汪盼重复着汪徊鹤的话,声音如婴儿般,既幼稚尖利,又语气成熟。
楚云心下一惊,转身质问到汪徊鹤:“你对小盼做了什么?!”
汪徊鹤道:“在他身体里放置了一种蛊虫,那蛊虫会重复主人的话。”说罢,只听汪盼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他父亲!”楚云呵斥道:“你疯了吗,你怎么能对他这么做!”
“正因为我是他父亲,我才有必要让他改邪归正!”汪徊鹤同样以高声吼回去。他眼底闪烁着泪花。
楚云第一次看见汪徊鹤双眼噙泪,他“呵呵”嗤笑两声,“岛主可真是矛盾啊——”
汪徊鹤昂起头,眨巴眨巴双眼,稳定了情绪,沉声道:“等沈渊死了,我就会取出他体内的蛊虫,让他忘了沈渊——他还会是以前的小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