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剑刃在身体里穿行,所到之处,血肉缓慢撕开的声音清晰可闻,最终,寒剑破开衣服,出现眼底,鲜红染血。
他喘着粗气,道道白雾从口中呼出,眼前阵阵发黑,忽闻“嘶啦”一声,长剑骤然拔出身体。
他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双腿又软又重,无力地坠落幽兰苑屋顶。
沈渊后知后觉,掌心被火焰撩了一下似的,忙扔掉手里长剑。“咣当”一声,伴随铁器与屋顶陶瓦的碰撞声,他看见幼枝的坠落,下意识纵身飞下屋顶,想要伸手去拉住。
半路上,熏将沈渊拦腰抱住,轻轻松松落到地面。
居狼疾步上前接住幼枝身体,伸出手指探到他的鼻息。片刻后,瞳孔一竖,他的脸色凝重起来,“幼枝……他走了……”
居狼将一切尽收眼底——幼枝转身准备离开,而熏却翩翩然地落在沈渊身旁,化为人形,抓起沈渊的手腕,刺进幼枝胸膛中,再将剑拔出。
一气呵成,不过眨眼的工夫完成,根本来不及反应。
居狼大步走到熏面前,质问道:“难到你也是典山的人?!”
熏表情阴骘,沉声道:“我在帮主人。”他转头问到沈渊:“是吗,主人,我是不是在帮你,别无二心?”
沈渊全然不知熏为何要杀死幼枝,可熏是他的青鸟啊,从生到死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青鸟,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他,可他坚信唯独熏不会。
犹豫一会儿,他颔首,“是的。”
此言一出,人群躁动起来:
“浩昌之后妖域无主,幼枝受伤调养,居狼才代为掌管妖域,而幼枝才是正统继承人。大祭司这么做不会是想……”
“这么说,浩昌也是因大祭司入殿篡位才不得已下位的。”
“这正好应了九离之主说的那样:‘要浩昌下位,让大祭司或者身边信得过的人掌管妖域’嘛!……居狼就是大祭司身边信得过的人啊!……”
人群里响起一阵鼓掌声。
寻声看去,只见典山立在幽兰苑屋顶上,黑紫色长袍迎风而动,宛如一道鬼影。他指向一个方位,说道:“浩昌来了。”
说罢,幽兰苑层层包围的九离士兵主动让开一条道。
众人顺着道路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一男一女控制着轮椅向他们驶来,越来越近,直到看清那个人就是浩昌。
不需浩昌多言,被削成人棍的他出现在众人视线,足以引来不少轰动:
“太过分了!居然用这么残忍的方法篡位!”
“听命这种凶残的人,弄不好以后事成就会踢掉我们。”
“连幼枝都被他给杀了。俗话说做人要留一线,这是要赶尽杀绝!”
居狼维护到沈渊,却也实事求是地说:“的确,浩昌是被勒石所伤。可幼枝的死,你们都看在眼底,是熏在借刀杀人!”
“熏也是勒石身边的人,况且勒石,啊不,是沈渊,沈渊也说了熏对他别无二心,就是他让熏杀死二王子!”
“说不定是熏和沈渊在作戏!你居狼也是沈渊从小带到大,那么你也有可能在作戏给我们看!”
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居狼百口莫辩。
沈渊淡淡地开口,帮他解释道:“居狼并不知道我的一切计划。”
幽兰苑屋顶上飘下典山的话,“其实居狼才是勒石,是勒光的孩子,真正的与神通之人。”
居狼咬着牙,眼珠胀满红血丝,愤懑地抬头望向典山,低吼道:“我不需要你帮我开脱!我是谁,我自己能不知道,需要你在这儿帮我说明?!”
话音刚落,那对推着浩昌轮椅出现在幽兰苑前的一男一女眼含热泪地向熏迎去,“孩子!我的孩子!”
熏看他们泪眼婆娑,一把鼻涕一把泪,便微皱眉心,有些厌弃,“你、你们谁啊?我不是你们的孩子。”
听闻,那对男女楞了一会儿,旋即走到沈渊面前,冷不丁抬手,给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盘旋在幽兰苑的上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沈渊偏过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望向地面。
“你们干嘛打我的主人!”熏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那对男女的手腕,紧紧地握在手中,眼底迸射出愤怒的火花,好似要把他们给活活烧死。
他抓住那对男女用力往旁边一扔。
噗通一声,他们摔在泥水里,可他们并没有轻易放弃离开。
他们相互搀扶着起身,恶狠狠地瞪向沈渊,大声控诉道:“你这个扫把星!自你降生到我们付家,只给我们家灾祸。如今你还拐了你亲弟弟到这个遍地邪祟的妖域来,还让你弟弟叫你!……叫你主人?!……你给熏儿到底喂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他连我们两个亲生父母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