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茸哭丧脸,“没我带路你买这些糖炒栗子给谁啊——就送我一包都不行吗?——”
“不行。”
“你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不,鸡肚倒还蛮大,应该是鸟肚——”
想着能和沈渊再见面,居狼心里欢喜得不得了。他一点儿没脸红,甚至有点傲然,“我本就小肚鸡肠。”
“救命!——妖怪!——有妖啊!!——”从若木华庭里传出一声哀号。
“父亲?!”听闻,容茸转脸望向若木华庭。继父母弃于不顾,她脸色发白,叫那句“有妖怪”给吓着了,并无担忧父母安危的神情。
继时,居狼的心陡然落空,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充满胸腔——若木华庭所设禁锢,除非受到主人的邀请,不然,除神族外没有人可以进入。
现在却有人闯进,这说明若木华庭的禁锢,可能已经被破了!?
居狼的神态转瞬沉郁,他瞪了容茸一眼,转身向若木华庭走去。
容茸莫知所谓,不知所从,“不是我……我父亲只是、只是……”
只是来偷东西?说出来也不太好。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无声地跟随居狼身后。
二人进到若木华庭。
见容茸顺利进到若木华庭,居狼更加确定禁制被破除了。
可到底怎么破的?是谁破的?
居狼咬牙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容茸回答:“普通人啊——”
“我存疑。初来时我就觉得这里邪煞气颇重。”居狼缓口气继续道:“但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所以查不出源头。那股邪气好像到处有,又好像没有。”
容茸结合坊间传言,猜测道:“最近确实有邪祟闹事。应该是这院子里那棵树可以压制邪气吧。”
“不是。若木可以吸纳并净化世间邪煞气,但不作禁压。”
“那是?”
“握命!”只听屋内一人喝道。
瞬间,鲜血洒满雕木门,鲜红而浓稠的液体从门缝缓缓流出。
“啊!!!”容茸尖叫。
居狼默念口诀,手掌中浮现出一道火红的符咒,一挥手,符咒飞向若木华庭的大门,紧紧地贴在门上。
他在若木华庭的朱门上多加一道禁锢。他不能让任何人出去,不能让任何人把刚才阿渊杀人的事,以及行踪说出去。
他在心中祈祷:哪怕一天就好,让他带沈渊回到故乡,哪怕世间人传他们是修罗,也无所谓了。
没管容茸,他爆进屋内,铁锈味也扑面涌来,险些呛得他呼吸困难。
沈渊垂手静立,面像死灰,两眼全黑。
“阿渊——”居狼颤声唤道。
只听他那柔声一唤,沈渊的眼睛乍然恢复,黑白分明。
彼时,容茸也来到房门外,只见里面血流烂肉,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她惊恐地尖叫道:“父亲!母亲!”
这一声把沈渊惊得心醒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手一软,忙扔下手中握命羽扇。
居狼看去,鲜血沾满白羽扇边缘。
阿渊杀人了。
一旦他杀人,血咒便会发作。那血咒的反噬,会让人生不如死。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怕容茸又惊叫出声,不但会吓到她,也会惊到沈渊。
他袖子一扬,屋门瞬间关闭,将容茸关隔在门外。
他对沈渊柔声说了句:“没事。我们回家了。”
可他越是宽慰,沈渊心越是撮得紧,点点作痛。他蹲下身,缩到角落,抱头痛哭,哽着喉咙道,“我真的,真的有在努力克制自己。每每临近初一、十五,我就会把自己锁起来,我给自己下禁锢,我会离群索居……可我……可我还是杀人了……我不点也不清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居狼从未见过沈渊这副模样,他的心一沉海底,瞬间就空了,如鲠在噎。他走上前,蹲下身将人一把揽入怀中,更加温柔道,“离群索居,与人和睦,总难抵有心人挑拨。你不要总怪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渊在他怀中颤抖着,一再重复抱歉。
居狼一直没说话,他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陪着他,像哄孩子似的,轻拍沈渊后背,想着这样会让他好点。
雪片纷乱,寒气入室。
不知过了多久……
沈渊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抬头,仔细端量到居狼,问道:“你是谁?”
居狼心头一紧,不敢相信地问:“你难道不认识我了?”
沈渊摇头,“我只记得一个男人将我从水里捞了出来,他将我带到这间院子,在这里下了禁锢,叫我离开不得。我不记得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也不记得我是谁?叫什么?我每天都有在想我是谁,可是想不起来……你刚才叫我阿渊,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那我大概叫阿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