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天旋地转,安之视线重新清朗,跳入眼帘的却是一团烂肉!
从染血的衣物来看,是那扫把精的尸体!
吱嘎——清风吹开木屋的门,寂静的环境毫无征兆地波动一下。
“啊!!!——”尖叫声刺入耳膜。
转过脑袋,寻声看去,简风子跌坐地面。
安之懵了:小风刚刚不是已经……
再看到简风子的神态,与方才别无二致。
安之恍然大悟:这是小风刚才看见的情景,是这女鬼制造的幻境!
幻境中,女鬼已幻化出实体,飘至简风子面前,伸出纤细而指甲尖锐的手,勾起他的下巴,使他昂头看向自己。
从简风子清澈的眼眸里,安之看到女鬼的模样。
英英玉立,紫裘狐袄披身,穿着雍容华贵,从这举止看,却并不大方得体,一举一动皆是妩媚与风情。
仍是那张狐狸面具,遮去上半张脸,只有一张精致的红唇、一副小巧秀气,线条利落而干净的尖尖下巴。
安之不觉得这女鬼长得好漂亮,可她的嗓音却不男不女,更偏向于男人。
“怕我吗?”女鬼问到简风子。
简风子怔怔地望着他。半晌,才缓缓地点头。
听闻,女鬼“呵呵”笑了两声,才道:“是我要的反应。”她又问道:“小风,知道在十岁宴的那晚会发生什么吗?”
简风子依然凝视着他摇头。
女鬼弯下腰,仔细观察到简风子的脸。片刻后,红唇勾起,会心一笑,直起身子,说:“决定了,就是你。”她有些小孩子气,“回去好好问你的长辈,在他们十岁宴后梦见了什么。你就知道啦。”说完,抽回手,转身要走。
刚一转身,安之忽觉左侧袭来一股劲风。那女鬼早有察觉,明明可以避开,却不躲,无动于衷地迎上那股力量。
左侧腰间传来一股剧痛,眨眼间,咚的一声,身体砸落远处。
安之眼冒金星,不待疼痛消除,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从那具戴狐狸面具的身体里分离而出。
他险些被这阵扭曲感搅得吐出来,可毕竟不是他的身体,那只女鬼不想吐,他想吐也吐不出来。
女鬼从那具身体里出来后一点事儿没有,还待在简风子身旁,眺望远方,看去自己身体飞去的方向。
只见刚才那穿着紫裘的魂灵像铅球一般抛掷远处,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砰地一声砸落地面,而后一动不动,仿佛死去。
“没事吧?”另一道及其严肃正经的声音飘入安之耳朵。与女鬼带点娇嗲气的声音完全两样。
说完,他弯腰伸手扶起简风子。
什么情况?刚才女鬼幻化成了美艳女子,现在又幻化成了谁?
安之已经不知所谓,绕得有点晕头转向,看不懂这操作了。
“刚刚那是……”
安之听到简风子的疑问,他看到木屋里,只见鲜血四溅于墙壁,扫帚精的尸体摊成一团,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是个人体。
看完,他扭头看去简风子,解释道:“两只扫帚成了精,互相蚕食吸收对方,以助自己幻化成人形。”
女鬼说谎不脸红。安之内心已经翻了无数个白眼。
简风子却颔首,信以为真,又问道:“那你是谁?这里是简家后山,除了我们简家人,其余人不得入内,你也是什么精怪?”
“不是。”女鬼买了个关子,连带望思台圣主一起拉下水,“我是成年后,你要去见的那人。”
简风子出生后就被灌输望思台之事,一秒就知道语中之意。他倒吸一口凉气,讶异道:“你就是……”
女鬼看到简风子眼中满是对望思台圣主的钦佩,心中一酸,但很快克制了下去。他道:“我一直在暗中守护于你。待你成年后,我们一定会再相见。在那之前,或是之后,我定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
安之不明白,这女鬼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酸涩异常,为什么还要将望思台圣主说得这么好?不应该遵从内心,将他一顿贬低吗?
“少爷!——少爷!——”幻境中忽然有其他声音出现。
女鬼低声喃喃道:“有人来了……小风该醒了……”
说完,又是一阵扭曲感袭去安之。他发誓,他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了,不然出了幻境,保证呕吐不止。此刻,他的胸腔中有一团东西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简直折磨。
“少爷!——少爷!——少爷醒醒啊!——”
安之仍然是那团紫烟,悬于屋顶,俯看木屋内发生的一切。
木屋外天光大亮,林中鸟雀跃地鸣叫,此起彼伏。
屋内却是一塌糊涂,鲜血满地,好似昨晚幻境中那场血腥事是真实发生。可环顾一圈,并无尸体,唯一的人也是正躺在血泊中的简风子。他正在安睡中,衣物完整,只沾染鲜血,衣服被染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