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走后,安之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久而久之,睡意上涌。
正在酣睡中,地面一阵剧烈摇晃,裂出一道深渊巨口。
根本来不及逃离,连人带床坠入深渊。
不知在黑暗里坠落了多久,总之他的双眼已经熟悉了昏暗的环境,突然,眼前一亮,他立即闭眼,抬臂遮挡。
适应一会儿,放下手臂,只见身处办公室。
窗外,明月高悬。
安之额头中央位置隐隐作痛,“最近怎么了?现在到底是八月二十八号,还是八月二十九号?我到底在家,还是在办公室?”
吱嘎——办公室大门被人打开。
安之警惕地看过去,只见是保洁阿姨前来打扫卫生。
“别人都下班了,你还没有走啊?”保洁阿姨笑带笑容,热情地向安之打招呼。
终于有除了潘桃之外的人出现了,安之松口气,起身收拾东西,“加班嘛,晚了点。我收拾收拾就走了。”
他准备关闭电脑,却见屏幕右下角显示现在时间为凌晨两点。
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还会有什么保洁阿姨!?
“年轻人身体好,也不能加班到现在这么晚。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了,容易出事的。”说着,保洁阿姨一步步向安之走近。
不寒而栗,安之咽了咽口水,不敢看她。
忽然,肩膀叫保洁阿姨轻轻一拍。
“啊啊啊!!——鬼啊!——”他忍不住叫出声。
说着,眼前又开始泛起涟漪,昏昏欲睡。
待到再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还好好地躺在自家公寓的床上。
“还在梦里?”他掐了一下自己。
不痛。
安之诧异,“还在梦里!”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里响起一记声音:“回来吧——回来吧——你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该回来了——”
这声音让安之觉得熟悉,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碰撞……
半晌,安之想起来了!
他被阴兵带到鬼域,粗壮的黑铁铁链将他拴在石柱上,何梦访用他在华阴函谷得到的脊骨刀捅穿了腹部,放出两枚魂魄。
他死了吗?
又一个画面在脑海中划过。
就在他迷离之时,何梦访的胸口突然“开花”,一只狼爪从他的心口穿出。
安之经历过沈渊叫汪徊鹤一爪抓出心脏的瞬间。汪徊鹤的手叫血染得鲜红而淋漓。可何梦访胸口的那只狼爪却干净得一滴血未染。
“呵呵呵——”丝毫没有痛觉,何梦访低笑几声。手中装有从沈渊身体中逃出的魂魄的琉璃瓶握紧,直到指甲刺入手掌。
跟着,狼爪的主人抽出手臂,蓄力打出一掌。
顿时,掌风激荡而出,曼珠沙华花海摇曳,如海中层层叠叠的海浪,花瓣瞬间脱离花茎,飘摇半空中。
何梦访带着他无比珍爱的琉璃瓶一起被打飞,没入花海,寻不见踪影。
原本待在何梦访身边的那位带面具的人,见状不利,也逃得无影无踪。
漫天血红飞舞,耳边风声呼啸,安之额前银白发丝向后飘扬。若不是石柱与铁链桎梏,恐怕他也会叫那一掌打飞。
“终于——得救了——”说着,他折下脑袋,生命快速流逝。
他好想睡觉,但他知道不能睡,一但睡着便再也醒不来了。他强撑着自己眼皮不要阖上,再没气力抬头去看那人是谁。
刺入腹部的脊骨刀泛出森森寒光,安之眼前迷迷幻幻,似有成千上百把脊骨刀在晃悠。
忽然,眼前一暗,那救他的人飞到跟前,伸手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上脊骨刀。
“唔!——”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的震动都叫安之痛得要死。
听闻,那人立即缩回手去。双手无措地放在脊骨刀前,细细颤抖。
半晌,他小心地用双手手掌捧起安之的脑袋,哭唧唧地恳求道:“你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说实话,当时眼前一片黑,他只是强撑着意志挣着眼睛不要睡而已,根本没看清那人是谁。
那么,他死了?
安之不知道。
环顾四周,想到一直重复循环的梦境,他知道,无论自己死没死,都是濒临死亡了。大可能摆脱梦境他才能脱离危险。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醒来?
砰地一声巨响,卧室门忽然倒塌。
看去,门后站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
神色冷漠,凤目无情,他在胸口处别了一只蓝宝石羽毛胸针。
“居……”安之好像认识他,名字已经在嘴边,即将脱口而出,却又说不出来,只问道:“你是谁?”
男人向他伸出手,邀道:“跟我走。”
……安之犹豫着。
男人又道:“我带你离开。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