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这些事后,安之失眠了,呼吸着庙里的香火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后,忽觉下腹阵阵发凉,伸手摸去,只摸到一手的黏腻液体。
"哪儿来的?我也没……”
他不知道,但是得洗掉。
庙外天寒地冻,他好不容易将被子焐热乎了,又要起身下去洗手,那水冰冷刺骨,又不去不行。他烦躁地紧蹙眉头,掀开被褥,乖乖下床穿鞋,冒着冷空气摸到水池边。
“吧嗒”一声,打开灯的开关,眼前骤然大亮。
看去,那灯的开关上却印上了一道红手印。
猛地一下,安之脸色煞白,疑道:“阴兵又来了?”
阴兵虽不害人,但大半夜忽然看到两位打着伞的奇怪人影,肯定被吓一跳。
四顾而望,他并没有看到阴兵,血腥味却越来越浓。
忽地想到,他的手指叫陈来文咬破了,这血腥味、灯开关上的红手印以及摸到的那一手液体,应该是手指伤口裂开所致。
举起手指看去,果不其然,正是手上的血迹。
打开水龙头,冷水呼啦啦不停地往下流淌,冲洗去安之手上的鲜血。少顷,白皙的纤细手指又显露了出来。关上水龙头,抬眼看了一眼镜子,他的身体猛地僵住,脸色唰地白下去,煞白中泛出铁青色,精致的薄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乌。
他怔怔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腹处插入了一把苍白修长的长刀。那剑正是汪徊鹤脊骨所化的脊骨刀。
鲜血淅淅沥沥地顺着刀往下流去,脚下一大滩血泊。从小腹开始,红色析出,一息间晕染了整件青袍。
见状,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双脚一软就往地上跌坐而去。
“阿渊!”突然,向延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向延站在身旁,手中拿着一块叠成豆腐状的白色毛巾。他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救……救命!……”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从双眼眼角流了出来,“我叫脊骨刀刺中了……有人要杀我……我、我怕死,不想死……”
“你只是发烧做了场噩梦而已。”向延将白色块状毛巾搭在安之的额头上。
那梦太真实,太恐怖,安之不相信,“真的?”
向延道:“真的。”
听闻,安之擦了擦眼泪,渐渐松开了向延。
向延哀叹一声,“都怪我。我已经成神,人间疾病已远我而去;夏暑冬寒,我可御气成茧抵挡,不觉不适。我竟以为你也……”
“不是你的错。我这么大的人了,冷还不知道说,又带着陈来文走了一路,出了汗叫寒风吹,白白叫冻得发烧感冒了。我还烧糊涂了,竟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让一场噩梦吓得哭鼻子。你可不要笑话我呀,也不要和别人说。”安之将胳膊压在眼皮上,闭目说道,“你已是六千年的神了,久而久之忘了未飞升成神前我们也是与凡人一般的体质,这很正常的,不必自责。”
话音刚落,老金拿着一热水壶,一水杯来到房中。他将水杯放在桌子上,打开水壶盖子,倒了半杯滚烫的热水,再递给向延。
向延接过水杯,正弯腰要扶安之起身喝水,他却撑着胳膊坐起来了,“来,给我吧,我自己来。”说着,伸手去接杯子。
向延乖乖地将杯子给了他。
趁着安之正在给热水吹冷气降温,老金说道:“十三凹只有一个大夫,医术不精,平常感冒发烧挂挂吊水打打针倒是可以的。你们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
安之小嘬一口热水,喉骨滚动一回,像吞了刀片似的,疼痛剧烈。看来不安排一剂盐水缓解病情是不行了。
“那麻烦你了。”他的声音沙哑,像被砂轮机磨过。
昨日雪片纷纷,今日雪已停,但没有出太阳,积雪基本没化。
下雪不冷化雪冷,等安之披上一件厚厚的豆青色狐裘,三人便出发了。
兜帽戴起,身心都缓和了起来,向延扶着安之上路,走着走着,安之想起一件事,问道:“陈来文还没醒吗?”
老金道:“没有。估计等我们看完大夫回来,他也不一定有得醒。”
安之奇道:“不应该呀。回想孤儿院里那位朋友,只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好了。”
老金为难道:“我不是大夫,不知道啊。”
说的也是。
“我终于知道昨天觉得不对劲的事是什么了。”向延出声问道:“阿渊,你什么时候在孤儿院待过?”
“……”安之没说话。
安之的确在孤儿院待过,可沈渊没有。他OOC,说漏嘴了。
回想上次OOC,直接触发了言师支线,这次OOC不知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剧情在后面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