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刚入殿中,满月从云层后露出,月光洒在他身上,他竟然控制不住地想嗜血。此前二十载,他从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欲望。他尽量控制自己,因为如果失手杀了扶挽,就再没有证人为他说明典山的所作所为。
可一开始带上典山就是错误的。典山趁其与欲望痛苦克制中,挣开了束缚,从背后一掌将他打晕。
等再醒来,只见满地血迹,残肢碎块遍布,而他手上沾满未干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地面滴落。
他杀了何梦访的一家老小!
用的还是何梦访的画影剑!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咣当”一声,手中握着的画影剑掉落在地。他扬起脖子,望着中天圆月,张开嘴巴,无声地“啊”了一声,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滚落。
“阿……阿渊?……”声音从右侧传来。声音颤抖,战战兢兢,充满恐惧。
沈渊转头,应声望去。
何梦访站在大殿内,浑身打颤,扶着门框,瞪大了双眼,眼底饱含眼泪,月华下闪闪烁烁,随时会流出。
沈渊上前一步,朝他奔去,“你听我解……”
“你别过来!——”何梦访声嘶力竭,随即跌坐地上,眼泪直接摔了出来,他一面在地面磨蹭,向后退去,远离沈渊,一面大声喊道:“你别过来!离我远点!——你、你是魔神!你是个杀人魔!——你还我的父皇母后!……我一定会杀了你的!一定会杀了你的!——你滚!你滚呐!!——!”
沈渊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情绪激动,体内早被炼魂石打碎的肺腑涌了上来,他抬手捂住嘴巴,放下时顺便将血迹和碎块擦去,藏在手心里,“我会还你们的,用画影——很快了——再见——”他留恋又充满抱歉地看了何梦访一眼,转身带上典山离开。
眼前情景,简直是当年的复刻。
只是,当时夏樱桐还不是典山的皇后,甚至不知身处何处。而典山与扶挽合作,把沈渊偷偷藏在恒耀何氏在九离皇都宫殿的地底的这件事无人知晓,直到现在。不然所有人知道此事事出有因,沈渊才突然发狂,他不会有这么多的身后骂名。
安之问:“你怎么会知晓恒耀何氏在九离皇都建造的宫殿有间隐蔽的地下空间?”
“少废话!”夏樱桐粗暴地说道:“赶紧带我去那儿!”
安之恢复了沈渊的记忆,自然知晓怎么去那儿,但是没弄清夏樱桐什么目的前不能带她去。
当年典婵带一大堆人马,把九离翻过来了都没找到沈渊他们,如果夏樱桐不怀好意,在那儿把他杀了怎么办?
那地方这么隐蔽,恐怕死了都没人知道,更甭提收尸了。
“我不会杀你。”夏樱桐似乎看出了安之的顾虑,说道:“折丹是蛊玉的主人。当年他参与了构陷沈渊一事,事后婖妙、典山要杀他灭口。如今蛊玉重现,典山慌了,以为折丹没死,而你又拿着蛊玉,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折丹已与你联合,要将真相昭告天下,削去他的九离之主位置。”
闻言,安之道:“难怪典山看见这珠子就突然暴躁,先前他还一脸轻松无所谓。我还以为这珠子是真的息壤,没想到竟是折丹的蛊玉!”越想越气,他怒道:“楚云骗我!他干嘛要骗我?!”
夏樱桐催道:“带我去那里。”
安之犹豫一会儿,还是指引着她去了恒耀在九离皇都建造的宫殿。
……
残阳如血,远处黛色翠山如铺了层金。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夏欢又省去了“副岛主”这个敬语。
楚云不慌不忙地问道:“辞叶镇半神付游,他早就失了魂魄,身体被邪祟侵占。你就不好奇那邪祟是谁?”
夏欢不受他的转移话题的影响,“我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们?!咳咳!——”因受典山一掌击飞,一时用气,胸口隐隐作痛,咳嗽两声。
楚云依然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沈渊因噬魂阵魂魄被吸入镜中,而后镜碎,魂魄转而被噬魂花吞噬。魂魄与本体脱离时间太久,则不能回归,需要借助外力强行粘合,比如你们就给沈渊动用了锁魂钉。那么,夏樱桐呢?她虽是魂魄连同身体一起被困境中,可镜一碎,她的魂魄也叫噬魂花囫囵吞了,她的魂魄也与本体脱离了一段时间,她怎么就不需要动用锁魂钉呢?”
夏欢道:“我们想过这问题,但没想通。”
“你们当然想不明白。”楚云话中有轻视之意。
夏欢不甘示弱,双手抱胸,微微抬起下巴,垂眸看到楚云,做一副不屑一顾的傲然姿态,冷声反问:“副岛主又明白了?”
“当然。”楚云毫不谦逊。他说明道:“辞叶镇半神付游,失了魂魄,一副空躯让邪祟侵占了去。而夏樱桐在被吞噬了魂魄后,那躯体也理应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