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盼着急的样子,与自己那只小狗狗的样子重合在一起,安之发出“嘿嘿嘿”地笑声。
突然,汪盼真的把脸凑了过来,“你傻笑什么?”
安之笑容一凝,立马坐起身。
可汪盼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来。
只听“咚”地一声,两人脑门相撞。
安之捂住脑门,发出一声:“哎呦!”,随后听见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响。
汪盼更是直接坐到了地上,可一见安之龇牙咧嘴,疼痛难忍的样子便立马爬起身,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儿。”安之只道自己乐极生悲了,哪儿有人把狗和人相比较的,这不是骂人嘛。他擦去挤出眼角的眼泪,忽然,心脏一阵刺痛。
强烈的收缩之下,搅动得神经阵阵反馈。
“哈啊!——”他紧捂住胸口,双眼紧闭,眉头紧蹙,脸色煞白,唇色瞬间褪去趋于惨白。
“这叫没事?——!”汪盼也跟着胸口一紧,冷汗瞬间打湿了里衣,“你……我、我马上叫楚云来!”
寝室的木质地板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咚咚咚……这声音随汪盼的离开才结束。
趁汪盼离开,安之撩开右臂的衣袖,“我擦!”眼见那条红线就要长到胸口,他比了一下,也就只剩下一扎的距离罢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能做在蓬莱岛上与汪盼耗下去,不然死的只有自己。
当务之急,要想办法离开蓬莱。
思来想去,安之只能寄希望于那块立有无字碑的井。六千年前,沈渊便是利用那口井偷偷出入蓬莱。
只是,六千年已过,那井中的龟不知还在不在?
“不管了!”安之翻身下床,“先去看看再说。”
夏日西颓,即时再漫长的一天也终将会过去。
安之根据沈渊的记忆,轻而易举地找到那口井。他站在井边,朝里小声地试探道:“老龟?——”
井里回应出一句安之的回声。
等待一会儿,井中没传来半点动静。
安之低垂脑袋,失落地说:“六千年了,老龟应该死了吧——没有的话,汪盼也会把井封起来,不然又叫哪个人发现,偷偷出岛就不好了——”说罢,转身迈开步子,赶紧趁汪盼带楚云来到寝室之前回去,否则以后要再离开蓬莱就难了。
没走出两步,从井中发出一记苍桑年老的声音:“谁说老生已然老死?”
闻言,安之好一阵欣喜,立刻跑回井边,望下去,只见隐隐有波纹映着夏日如血般红艳的残阳在闪动。他激动地唤道:“老龟!”
“哎!”老龟问道:“听声音,你是沈渊吗?”
安之道:“是我。”
老龟道:“哎呦——你说要带遗子春,这都过去多少个昼夜了,老生的酒呢?”
安之如实回答道:“我现在手头没有遗子春。”
老龟道:“哦。那也没关系的。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也不来找老生说说话?哎呀,困在井中,老生好生无聊呐。”
安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沈渊死了?
那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安之猜测老龟与世隔绝,困于一方井底,应该不知外界情况,很好说话,于是胡诌道:“我已经成神了嘛。你知道的,人神一族飞升成神之后就不能再经常回蓬莱了,而且成神之后我很忙,经常996。”
沉寂片刻,树影摇曳。
老龟“哦”了一声,真相信了安之的话。
安之趁机请求道:“老龟,你再带我离开蓬莱好不好?这次一定带遗子春回来给你。我保证。”
他离开蓬莱之后,便再不想回来了。
这次逃走后,若再被抓回蓬莱,汪盼定不会再给他机会离开,严防死守,或者直接就地正法,根本不给他机会活着。
“好啊。”老龟答应下来,“你可得记得带遗子春予老生。”
安之点头,“嗯嗯。”
大海很是梦幻,但海水是什么味道安之是不想尝了。
跳下井的瞬间,他仿佛回忆起儿时那段落水的经历,恐慌、窒息感迎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当下就后悔了,想回到蓬莱岛,可引力拉拽着,不可抗,所以还是直挺挺地,“咕咚”一声落了海,水花四溅。
与幼时落水时的飘忽不定感不同,这次,老龟结结实实地接住了他,驮在巨大而宽阔的龟背上。
经历过短暂的从海底上升到海面的过程,安之心里踏实了。他仰面躺在老龟身上,以手臂枕着脑袋,看太阳西沉,接近坠幕,霞光四溢,天空铺锦,听耳畔飒飒风动声,涌涌流动海水声。
“好惬意啊——”安之感慨道。
老龟再次叮嘱道:“你可得记得带遗子春给老生啊。上次欠的也得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