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狼愣住,脑袋不自觉地向一边歪去。
按理来说,夏欢知道沈渊已经复活,他应该把曹元放带回组织审问,再捉拿沈渊,怎么会把曹元放交给自己呢?
夏欢一脸嫌弃地说:“你还愣着干嘛?你这鸟样子以后也改改,不然你的心思,给别人一看一个准。”
居狼问:“你不去?”
夏欢道:“组长对全组织下过令,我作为典氏之人投奔何氏本就让人怀疑。酒店那次我已经装作没看见沈渊,若再次徇私于理不合,也容易落人把柄。”
听闻,居狼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哦”了一声,再道声谢,转身便带曹元放要走。
夏欢朝紧居狼喊道:“你们下次别碰见我!组织组长下令‘凡是提沈渊脑袋来见者,皆可成为半神’!”
夏欢生来就是神族,不需要再用旁的法子挤进神族一列,更何况还只是个半神。他告诉居狼这些只是想提醒居狼,多提防着点身边人。
声音惊起三,五只鸟,从头顶飞掠而过。
夏欢转身朝谖竹走去,借着火光,看见一颗泪珠坠在谖竹下巴尖上,他伸出食指,指腹轻轻点上去,用拇指揉开,他诧异道:“你的眼泪!?”
谖竹对夏欢露出一个温柔而舒展的笑容,承认得落落大方,“确实,是我失态了。只是我心里有个疑问萦绕着,不知可否相问?”
“你问。”
“在这极短时间内,你是怎么出来的?”
“很简单。”夏欢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左手作势往空气中一抓,再缓缓摊开手掌,只见躺着半截白玉玉笛。
谖竹疑惑,“凭半截玉笛?”
“这是典氏先祖留下的东西,吕华笛,是九离的传国至宝。它以前是一根完整的玉笛。”
夏欢用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诉说着,月光洒在脸上,并不白皙,是健康的小麦色,原始而健康。他的五官却是精致的,眸子干净而明亮,这种矛盾感在他身上融合,仿佛沙漠中的玫瑰。
谖竹拿起半截残笛,对着月亮细细观赏。
吕华笛由一整块白玉玉石雕刻而成,那玉石摸着很柔润,应该用料价值不菲,却有一道明显的瑕疵。
他问:“这中间怎么有道裂?”
“摔的……”夏欢眼底有明显的落寞。
每每露出此番神情,大抵是这件事与那人有关。
吕华笛以前是完整的一根,现在却残缺了半份,应该是他与那人分开之时摔的。
谖竹把玉笛还给他,也不再多问。
玄衣便于隐遁,夏欢一身黑,而谖竹白衣立世,暗夜中便无所遁形,只见他的背影越来越小,夏欢忍不住问:“你去哪?”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我去寻息壤了。”谖竹说话语调控制很好,是如三月春光般和煦的语气,多一分是树敌,少一分太疏离,不多不少。
夏欢听闻顿生怅惘,他捂住胸口,颔首蹙眉喃喃道:“奇怪,我与他明明才没认识多久……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
简松箱里根本没有曹文的父亲。
打开木箱,一股浓稠的液体状东西涌出,贴着地面缓慢蠕动,发出黏腻的声音。
“到底什么鬼东西?”安之将董权带回了卧室,哄他睡着了,才又回来查看。
那摊东西仿佛一小片沼泽,而在浑浊沼泽之下封印着怪物,正在剧烈挣扎。
看着面前那团东西,他浑身冰冷,嘴唇发白,且不停颤动,身体里不断翻涌着恶心感,“这个世界太疯狂,太疯狂……”
“是些刚刚孵化而没成型的应声虫。”
如同鬼魅般,那声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安之身后。
肩膀一抖,他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你是谁?”安之问。
皎洁月光漏下,男子的眼睛划过一道阴冷白光,“这是我家。”
董天逸!
安之既心虚又心慌,喉头滚动,吞口口水,颤声道:“还……还真是好巧不巧呢……呵呵……”他干笑两声。
董天逸叹口气,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为了这一个镇子的人安全着想,逼不得已。”
这不是反派的经典台词嘛。
安之不信,“桩桩件件的矛头都指向你,一句‘逼不得已’就能轻易地打消这些?”
“我并不打算只用这些让你相信。”董天逸语调轻松,眼镜遮住眼底显见的狡黠之意。
彼时,庄园的灌木丛发出沙沙声,两道黑影从中窜出。
忽然,后颈处巨大冲击力,震得安之眼前发昏,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涣散了目光。
恢复知觉后,他的第一眼便看见帷幔被风吹得飘摇。
“我这是又回到了开头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