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走啊。”
“殿下不信我?”
李星娆嗤笑:“换你遇上拿刀胁迫你还扬言要扒了你衣裳供人观赏的人,你能信?”
裴镇喉头轻滚,无言以对。
走着走着,裴镇的眼神就变了。
李星娆走的方向,正是他要指的那条捷径。
接下来一路,裴镇出奇沉默,只有偶尔看像公主的眼神满含思索。
就这样,在换了数匹宝马日以继夜的赶路中,大队在次日下午抵达了绛州城外,而这时,距离梦里提示的时间还剩一天有余。
前锋已扮成普通人进城,并无异常消息传出,李星娆稍作休整后,按原定计划,扮作要前往太原探亲,途径绛州的商户人家入城。
那么问题来了。
伍溪为难的看了眼宣安侯。
他们的身份自然还是护卫,可宣安侯也要扮成殿下的护卫?
“侯爷气度非凡,扮作下人护卫打扮不是太奇怪了吗?”
李星娆不想在他身上费神,多大的人了,不会自己安顿自己吗?
裴镇会意,什么都没说,一个人进了城。
伍溪:“殿下,他……”
李星娆沉声道:“派个轻功好的把他盯紧了。再叫他随意出入本宫身边还毫无察觉,你们就都别干了。”
伍溪眼神一紧:“是。”
在计划的时间内到达只不过是前期准备,围剿需要的兵力,行动时的安排以及应对可能发生的意外策略,每一样都要费神。
才刚落脚,李星娆便先后发出五封含太子印信的手书,等待回音的空档,她扯了张空白的纸,一边思索,一边开始勾勾描描。
伍溪在旁侍奉,悄悄瞄了一眼,看出公主在瞄人像。
就在这时,案前的人提笔动作一顿,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伍溪看在眼里,忍不住道:“殿下一路辛苦,眼下还有些时间,先歇会儿吧。”
公主头都没抬,“无妨。”
伍溪张了张口,一时间无言以对。
被皇后委派过来保护公主之前,伍溪就过不少关于长宁公主的传说。
职责所在,他没有挑选违逆的资格,只能好好办事。
可真正相处下来,伍溪第一次切身感到流言的虚假和言过其实。
有人说公主看上弘文馆校书姜珣,设计痴缠,却不知她收到姜珣的情书时,拿去烧火温酒。
宣安侯裴镇回京,她接触了两回,便有声音质疑她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可这些人根本不知,当宣安侯主动接近时,得到的是公主的一巴掌。
长宁公主李星娆,并无外人所言那般不堪。
相反,伍溪看到的是一个冷静沉着,聪明敏锐,颇有谋算,却坚韧到令人动容的女子。
单说像这样从长安赶到绛州,明明疲惫到了极致,还绷紧神经严阵以待筹划围剿,一心只为解救兄长出困境,又有几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主能做到?
她并不难相处,甚至只要掌握了原则方法,和她相处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伍溪盯着描画的公主看了片刻,忽道:“殿下这样强撑会很辛苦,若实在不愿歇息,要不要饮些提神的热茶?”
李星娆正在认认真真描画,闻言竟愣了愣,抬头看他。
伍溪被这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仿佛是心中微妙的心思变化被看破了一般。
他连忙低头:“卑职没有资格左右殿下的安排和行动,但卑职觉得,无论是皇后娘娘还是太子殿下,都不希望殿下为了他们将自己累倒,即便解决了麻烦,也难免令他们担心自责。”
若伍溪此刻抬头看一看,便不难捕捉到公主眼中浮现的神色,并非被打扰的不悦,而是面对一份突如其来无法定义的关心,下意识的茫然。
“……哦。”李星娆垂眸,“那就煎壶清茶吧,别放其他佐料,我喝不惯。”
伍溪连忙称是,就在他刚退出房门时,便撞见光明正大来找公主的人。
“宣安侯?”
裴镇看也没看他,径直往房中走。
伍溪眸色一厉,闪身过去阻拦在前:“侯爷若要进去,请容卑职先行通报。”
裴镇打量他一眼,倒也没再硬闯。
伍溪冲他一拜,转身入内,可就在推开房门的瞬间,一只手直接按着他的脑袋拨向一旁。
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暗含内劲,伍溪险些一脑袋砸门上,好在他身法灵活,险险稳住,立刻追过去。
“殿下,宣安侯他……”
李星娆早已听到声响,她抬头看着书案前的人:“有事?”
裴镇:“有样东西,殿下或许会需要。”他负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中赫然握着一卷画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