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娆蹬了一下被子,懊恼低语:“我真该死啊!”
又在黑暗里举起双手,牵那狗男人的是哪只手?
肯定两只手都牵过。
她双手互击,啪啪啪响了几声,各打五十大板,心里恶狠狠斥责:什么都牵只会害了你!
掌声刚落,雁月急忙忙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李星娆:……
半晌,账内响起公主温柔的声音:“还没睡吗?”
雁月:“……奴、奴婢今日守上半夜。”
“喔,守完早些睡。近来有些倒春寒,别着凉了。”
雁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殿下击掌唤人进来,就是为了嘱咐早点睡觉,不要着凉?
……
如果说李星娆是噩梦刚醒,那么福宁宫上下,则是不知自己到底踏入了一场怎样的梦——殿下她,病了。
哦不,变了。
从前,长宁公主的日子非常简单。
早起请安,用膳,接下来不是在怄气,就是在找气怄的路上,然后由身边人向皇后或太子施放讯号,等哄;再怄气,再等哄,等不到就闹,闹到人来哄,周而复始。
可就在太子告知春宴一事的次日,公主请安用膳毕,转身就去东宫的弘文馆找太子。
公主殿下开新地图了!
别说是馆内当值的,就连太子本人都愣住了,下意识以为她受了什么不得了的委屈亲自上门哭诉,毕竟,正常情况下,她都会矜持的等人去哄。
但不是。
她是来借阅的。
弘文馆设于东宫,是太子招募贤才论文议政之地,亦是藏书之所,理论上说,即便李星娆贵为公主,也不适合随意出入。
更何况,她若说一句想读书,皇后能当即给她造一个不输于弘文馆藏书量的书阁。
太子眯了眯眼。
她不对劲。
依照以往的经验,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另有所图,却又憋着不说,等人会意。
但不重要。
顶着一众官员欲言又止的表和亲妹妹亮晶晶、浸润求知渴望的眼睛,太子痛快允了。
不就是想看书吗,随意。
弘文馆内发出一片若有似无的叹息。
在座无不听过长宁公主的事迹,没想到如今都折腾到东宫来了。
有没有人能管管她啊!
李星娆漫不经心的朝着叹息来源处瞟了一眼,眼波流转间,冲太子漾起甜甜的笑:“多谢皇兄,皇兄最好了!”
说完,她小腰一扭,领着人朝高大的书架深处走去。
太子失笑,“你找什么书啊,没头没脑的,索引册子都不瞧?”
书架深处传来女人懒娇娇的回应:“随缘。”
没想到长宁公主真的是来看书的。
她没闹没折腾,甚至没打扰太子和馆内值官,随手抽一册书就能安安静静看好久,反倒是太子,分心往她那里留意了好几次,见她无事人,又转回议事。
其实,太子想的不错,李星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翻几册书的功夫,她已将太子身边的人都扫了一眼,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心里绘了一张脸谱。
这些年,她为了一件旧事耿耿于怀,将最坏的情绪都给了最亲的人。
对母亲,对皇兄,她总是在索取要求,鲜少去主动关心。
从小到大,李星娆受到的教养不比太子差,朝堂后宫的事,她不是不懂,但她不在乎,只在乎自己。
现在不能这样了。
神仙赐下的梦劫忒不靠谱,她暂时还没法帮母亲和皇兄拔除隐患和威胁。
但至少在危险来临之时,她能确定什么人可信可用,什么人得防备处理。
……
就这样过了两日,东宫内外相安无事,倒是后宫里,对长宁公主这两日的行踪颇有议论,引起了皇后的关注,还特地问了问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事。
太子神色轻松:“能有什么事?母后,阿娆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她这两日好得很。”
皇后欣慰归欣慰,但对于女儿的心性还是没有抱太大的期待,遂问:“当真没别的事?”
太子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忽而握拳击掌:“还真有一件事,这段日子忙,儿臣险些忘了。”
……
两日功夫,李星娆已经弄清皇兄那些幕僚的身份。
这些人多是通过科举提拔,或高官引荐直接入仕的寒族,少有几个世家子弟,也是自小为太子伴读来的。
弄清身份不难,但更深入的调查了解,就需要人力了。
这时候,李星娆深刻的认识到了权力的重要性。
所谓大权在握,是说话管用,办事有人,泰山崩于面前,也能泰然自若的掌控全局。
可她呢?
大好年华,不用来认真经营自己,反而沉迷于伤春悲秋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