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娆想了想,对周遭道:“既无事了,都散了吧。”继而看向东方靖和东方明:“二位也都歇着吧,本宫今日既为出苦力,也歇的最久,此刻反倒睡不着,既然国公爷不适难眠,本宫就陪您一道在这缓一缓。”
东方怀和东方靖对视一眼:“这……”
裴镇在旁道:“本侯也一并作陪。”
东方怀笑了笑,冲儿子孙儿摆摆手:“也罢,你们赶紧歇下吧,尤其靖儿,身上还有伤。”
东方明父子看了眼旁边的公主和宣安侯,没再坚持,东方明扶着东方靖回帐中歇息。
李星娆叫来伍溪,吩咐了两句,旋即与裴镇一道,在信国公左右坐下,没多久,伍溪带人用树枝在三人头顶支开油布,即可遮挡细雨,也不至于像帐中那么憋闷。
信国公看着远处的河道,怅然叹息:“如此一劫,也不知多少百姓要受苦。”
李星娆:“天灾无情,如今灾民大多得以安置,还要多亏国公及时的安排。”
信国公摆摆手:“迫不得已的法子罢了。”
李星娆:“国公其实不必过于忧虑,本宫和宣安侯都认为此次天灾来得突然,但胜在拯救及时,且如今还未到真正的汛期,待到龙泉援军抵达,便无后顾之忧了。”
信国公沉声道:“说到汛期,各州道防汛之务是年年必有的重任,没想洛阳防汛竟疏忽至此,连堤坝失修都未曾察觉,如殿下所言,若真遇汛期,后果不堪设想。想来竟像是老天仁慈,留了一手,叫我们有弥补的余地。”
李星娆打量着信国公,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听来意味深长,信国公不解道:“可是老臣说错了什么?”
李星娆摇摇头:“本宫有一长史……”
裴镇忽然看了李星娆一眼,她有所察觉,并未回应,而是继续道:“他早年间曾游历国中各道,见闻广阔。前来洛阳的路上,他提及洛阳,多是溢美之词。洛阳有百里、东方二姓,忧国忧民,为百姓谋福祉,也难怪重建东都的决策一落定,便引来那么多百姓心向往之。”
信国公:“食君之禄,岂能不为君分忧。民间百种疾苦,非一人一姓可救之,但若连一个做此事的人都无,便是国之将亡时。”
“看得出来,国公爷家风严谨,所以才能培养出众多忠勇儿女,此次救灾,国公府可谓倾巢出动,人人竭力相助,此事之后,本宫定当上奏,为国公府请一个重赏。”
信国公却道:“殿下此言差矣,灾后诸事繁多,东都亦尚未建成,论功行赏未免为时过早。”
李星娆点点头:“也罢,待诸事落定,再谈此事吧。”
接下来半个时辰,李星娆与东方怀聊起了洛阳过往,东方怀对洛阳可谓是了若指掌,且他的这份熟悉里,夹杂着浓浓的,根深蒂固的乡土情怀。
他真心喜爱这里,聊起洛阳的过往和将来时,眼神都比此前明亮了不少。
最后,还是东方明过来,撑着疲惫的脸催促老人家早点歇息,东方怀这才收了话,自觉比刚才舒服不少,便由儿子搀扶着回到了帐中。
李星娆没急着离开,所以裴镇也不急。
“聊了这么多,殿下又有什么感悟?”
李星娆看着东方怀离去的背影,豁然起身,语气比此前明快不少,“没有听信国公说吗?当务之急是救灾与重建,别忘了你此行最大的任务是修建行宫,现在被这么一场水灾耽误了进度,你就不急?”
她拍拍裴镇的肩膀:“所以,先别想那么多,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裴镇看了眼被她拍的肩膀,轻轻笑了一声,低缓的语调里含着写无奈的妥协:“是——”
……
接下来的几日,情况一日比一日要好。
李星娆一直留在裴镇这头,一边收着其余各地送来的信报,一边看着裴镇带人拼了命的赶工开凿。
因她一直留在前线,所以整个洛阳的贵族没有一个敢松懈,每日需要的物资都是按时送达,有不少人甚至是自掏腰包在附近相邻的州镇采买,再在货车上映上自家名号,唯恐旁人不知是他们出了力。
期间,李星娆事无巨细的写明了整个过程,然后将信件送往长安,交到皇兄手里。
姜珣是在三日后来到这里的,来的时候还帮公主稍了一份太子刚送到的书信,当中提到了谯州和洛阳城附近几个州县。
李星娆读完后,与姜珣简单说了些信里的内容,姜珣听完,淡定的点头:“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