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在段暮泽身上看到了一股劲,又疯又偏执,他欣赏这样的人,更需要这样的人来继承自己的遗产。
于是半年后,段暮泽正式成为段家继承人,坐稳了位置,公司那群老狐狸也不敢当面质疑他。
段其宣和段母几人也闹过好几次,但段家家主身体不适,住在高级疗养院,懒得见这对只会花钱的母子。
所有的权利都集中在段暮泽一个人手上。
于是母子两人来找公司找段暮泽闹,连面都没见到就被保安赶出去。以往帮他们说话的联盟见地位已经定下,也纷纷见风使舵站到了段暮泽这边。
段其宣只好作罢。
不过虽然以前他们那样对段暮泽,但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把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思,该让他们住的别墅还继续住着,该得的遗产也供他们继续挥霍。
殊不知地位早已开始转变。
他们从欺负私生子高高在上的纨绔,跌为段家的寄生虫。
虽然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也时刻担心着段暮泽会不会把他们赶出去,也要注意别人的脸色。
索性段暮泽并不在意他们,也并没有将他们以前的欺凌辱骂放在心上。
当权势都紧紧握在手上时,他才敢拨通那串熟悉的号码。
嘟声响了一会儿后,关机。
段暮泽很有耐心地等
了段时间,再次拨打后依旧关机。
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担心,段暮泽推掉手头的工作,开车去了音落的学校。一直开到宿舍楼下,段暮泽又给音落打了个电话。
关机。
段暮泽收起手机,拧起眉心,进了宿舍楼找宿管。
宿管本来在午睡,被吵醒后一脸不爽,但发现对面的男人看起来比他更不爽后,就忍住了埋怨的话,帮忙翻开宿舍管理记录:“你说的这个学生我知道,长得比小丫头还白净漂亮的那个,我看看啊……”
宿管找着,突然拍了下脑门:“对,我想起来,他是不是姓音啊,我就记得这个姓还挺特殊的,但他好像这学期就没来过了。”
段暮泽呼吸急促了些:“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听他宿舍人说是出国了。”宿管抬头朝男人脸上看了一圈,突然顿悟道,“我是不是见过你啊,以前经常来宿舍楼下接人,是不是接那位同学——”
眼看着面前这位脸臭得要杀人,宿管也猜到了什么。本来两人的关系他就猜到了几分,于是没再说下去,小心翼翼建议道:“你可以……可以给他打电话,或者我帮你再问问他宿舍同学。”
段暮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必了,谢谢。”
宿管有些同情:“不客气。”
段暮泽跟失了魂魄一般,这半年他每天都不敢多睡,不敢有其他心思,为的就是能早点成为一个厉害的人——最起码,能拥有和音落其他追求者一样的优越条件。
结果呢,在他还不安地想着该怎么将人追回来的时候,音落早已抛弃了他。
天空开始落雨。
段暮泽的头发被打湿,怔在原地好久才回到车上。
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去了公寓。
进了屋,里面已经有了一层灰尘。段暮泽坐到餐桌旁边,对着窗外。天很阴,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屋里暖和安静。
也不知道这么出神了多久,他耳边开始出现幻听。
“难吃死了……”少年带着尾音的埋怨声在对面响起,段暮泽猛地一抬头,那张熟悉的脸却又消失不见了。
男人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
他按了按太阳穴,连日以
来的疲惫不断朝心脏深处涌来。
疼。
是那种,他很少体会过的疼。
就像是,从泥潭里努力往上爬时被人施以援手,好不容易相信了,快爬出来的时候对方却突然松了手。
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再看过他一眼。
他被抛下了。
他又被抛下了。
如果音落此时就在这间屋子里,段暮泽真想按住他的肩膀,亲口问他。
他想问他。
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给我过生日的时候祝我幸福开心的愿望是真的吗?
说如果种满玫瑰花也愿意待在破旧的房子里是真的吗?
回忆似潮水一样涌来,段暮泽被压得呼吸不过来,眼睛也变得血红,他突然站起来,朝卧室里走去。
床旁边有个书桌,段暮泽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盒子出了门。
外面已经天黑了,昏黄的路灯亮起,偶尔有一两辆车经过,车前灯映着巨大的雨幕。段暮泽站在垃圾桶旁,将盒子丢了进去。
然后面无表情的上了楼。
他将手机关机,擦头发,开着电视,尽量让房间里有声音。